小夭拈起一块桂花糕，却见阿念只怔怔望着窗外发呆，连面前最爱的杏仁茶都未动一口。
小夭阿念？
她放下糕点，关切地倾身。
小夭自那日从辰荣府回来，你便没露过笑脸。到底怎么了？
阿念回过神，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
小夭账目的事，应龙将军已来信说有人在为哥哥周旋了。
小夭柔声说道。
小夭哥哥无碍，你该开心才是。
“哥哥无事，我自然开心。”阿念终于开口，声音闷闷的，“我只是…想到了辰荣馨悦。”
她转过头，眼中泛起迷茫：“从前我只觉她装模作样，处处端着世家贵女的架子。可那日她在书房为哥哥不让…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能喜欢哥哥到那种地步。”
阿念垂下眼帘：“姐姐，我是不是不如她？若父王和母妃严厉制止，我…我大概不会那般不管不顾，非要嫁给哥哥不可。”
她声音渐低，带着自我怀疑：“是不是我的喜欢，没有她那般真心？”
小夭心下了然。她握住阿念微凉的手，温声道：
#小夭傻妹妹，这世间如馨悦那般的女子，本就不多。你做不来她那般的决绝，不代表你的心意就浅了。
#小夭你爱父王，爱静安妃，这份亲情与对哥哥的情意，从无高下之分。
她目光柔和。
#小夭这只是各人选择不同罢了——有人愿为爱焚身似火，有人愿细水长流。怎能说烈火便是真心，涓流便是假意？
廊外，玱玹本欲迈入的脚步悄然顿住。
他立在月洞门外，竹影扫阶，将他身影掩去大半。近日倒真是…总撞见这般私密话。
屋内，阿念咬了咬唇，犹豫道：“姐姐，你说哥哥会不会…真的爱上馨悦？”
她鼓起脸颊，带着几分少女的娇嗔与不安：“她也真是痴心妄想。连我都…没敢想过要与哥哥一生一世一双人。”
小夭轻叹一声，望向窗外摇曳的梅花枝。
小夭可真正的爱，本就是这般贪心。
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小夭若真心爱一人，眼里怎容得下第三人？
廊下，玱玹的心忽地一紧。
似有一根极细的线，自屋内那轻柔的话语中牵出，悄然系住了他的心脏。
馨悦真的很爱他吗？
小夭继续道：
小夭至于哥哥会不会动心…我猜，或许会吧。毕竟这世上，谁能拒绝那样一团不管不顾、只为你燃烧的烈火呢？
她笑了笑，眼底却有些复杂。
小夭那般耀眼如骄阳的女子，谁见了能无动于衷？
光影透过窗棂，在玱玹衣襟上投下斑驳。
他眼前忽而浮现那日书室门口，馨悦仰起脸时通红的眼眶，还有后来她强撑笑意、却藏不住颤抖的眼睫。
他心尖不经意间掠过一丝极淡的甜，随即又被更复杂的情绪覆盖。
与曋氏合作之事还需从长计议…或许未必非要联姻。
他从前总觉得，娶谁并无分别。
可若真要有一人与他并肩，一个愿将他置于万物之上的女子——
玱玹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压下。
她若知道他此刻所想，怕又要哭了。
那日她傻傻地站在那儿泪珠滚落的模样，没来由地让他心口发闷。
还是笑起来好看些。
他转身悄然离去。
屋内，阿念仍托着腮，望着茶杯中自己晃动的倒影出神。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