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梦杀眨了眨眼,猛地一拍大腿:“对呀!我刚怎么就没想到呢!这年纪根本对不上啊!”
洛轩以扇轻叩掌心,沉吟道:“如此说来,晏琉璃方才那番情深不寿的剖白,全是演给我们看的戏?”
月姬放下手中话本,指尖在石桌上轻轻一点。
月姬戏倒未必全是戏,只是真情假意,掺了多少水分,便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她抬眼,目光通透如镜:
月姬顾洛离执掌顾家多年,行事磊落,素有贤名。晏琉璃幼时或许确曾受过他照拂,存有几分敬慕感念,也属寻常。
月姬但这份感念,与她口中跨越年龄鸿沟的刻骨之爱,其间差距,何止云泥。
百里东君听得入神,下意识又往月姬身边凑了凑,几乎能闻到她身上清冽的淡香。他忍不住追问:
百里东君可…可她若是不爱顾洛离,为何要帮外人杀自家兄长呢?
月姬她不是自己说了吗?她不想当棋子,毕竟晏家主听起来可比顾二夫人要悦耳得多……
月姬微微侧首,看向百里东君,弯了弯唇角。
月姬不过嘛…若只为家族恩怨、利益复仇,听起来就绝情,难免令人心生防备,衡量得失。
月姬可若披上一件为爱痴狂、不惜弑兄的凄美外衣呢?
她顿了顿,唇边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了然:
月姬便容易激起听者同情,让人先入为主地相信她情非得已,进而放松警惕,更易接纳她为盟友。尤其你们几位……
月姬眼风淡淡扫过雷梦杀与洛轩:
月姬看似洒脱不羁,实则骨子里重情重义。一个情字便足以打动你们……
雷梦杀与洛轩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讪讪。
虽说这听着像是在夸他们,但放到这个语境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司空长风抱着枪,还有些不可置信,低声道:
司空长风好深的心计。
月姬倒也未必全是心计。
月姬话锋轻转:
月姬或许…连她自己都已将这层精心粉饰的深情当成了支撑自己走下去的执念。
月姬谎话说上千遍,就能连自己都能骗过。
她站起身,月白衣裙在昏暗中仿佛自带柔光。
月姬其实真相究竟如何,眼下并不紧要。她需要你们,可顾剑门同样需要你们。
综上所述,无论如何他们这趟都是得去的——
百里东君对了…月姑娘,三日后你会同我们一起去吗?
月姬迎上他满是希冀的目光,静默片刻,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月姬我来柴桑城另有要事,眼下便要先走一步了。若是有缘,说不准还能见上一面。
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转圜的疏离。
话音落下,她不再多言,又对其他人,便转身朝庙外走去,身影很快融入渐浓的夜色,消失不见。
百里东君下意识追出两步,却只看见空荡荡的院落和天上初显的疏星。
晚风微凉,他怔怔站着,心里那团因月姬出现而燃起的火,明明未熄,却忽然感到一阵清晰的、冰凉的失落。
雷梦杀挠了挠头,叹道:“得,又被教育了。不过小月姬说得对,晏琉璃的话,咱们确实得掂量着听。”
洛轩合起折扇,望向门外沉沉的夜幕,缓声道:“三日后…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百里东君脑袋彻底耷拉下来了,随口问道:
百里东君那我们三日后去婚礼上能做什么呢?
洛轩笑了笑,伸出两个手指轻轻一晃:“两个字,抢婚!”
百里东君抢婚?谁抢?反正我不去!
百里东君先是皱眉,随即便果断表态。
万一月姑娘误会他了怎么办!
“我和洛轩,与顾剑门同为北离八公子,我们自然不能抢他的亲,这要是传出去,北离八公子就可以改成北离八破烂了……”
雷梦杀虽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继续说道:“至于这位小枪客嘛…月姬刚替你救回来半条命,还是别糟蹋了……”
江湖浪客要逞英雄可是真的会被乱刀砍死的——
运用排除法得出完美答案后,雷梦杀开始不怀好意地盯向百里东君,“所以嘛…你知道的小侯爷……”
百里东君不行,我刚都说了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