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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雪落时的第三片栗子

渐期望

在迎来这学期的结尾时,冬至悄悄的到来。

冬至前的最后一场雪下得又急又密,允槿抱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旧书往家走,书包拉链上挂着的樱花挂坠结了层薄冰——那是去年樱花节纪楠帮她修拉链时,顺手串上去的玻璃珠,此刻正随着脚步叮当作响。

刚拐进巷口,就看见纪楠蹲在老槐树下,手里捏着根细铁丝,正往雪堆里插什么。

他身边的工具箱敞着,露出半截浅粉色的毛线,像极了樱花的颜色。“在做什么?”允槿走近时,才发现雪地里插着个铁丝弯的小架子,架子上摆着片压干的樱花,花瓣边缘还沾着点未化的雪粒。

“上周整理工具箱,翻到你去年落在我这儿的樱花标本,”纪楠直起身,鼻尖冻得通红,“想着雪天太素净,摆片樱花看着暖和点。”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工具箱里拿出个绒布袋,“对了,姜岁说你俩樱花节买的那对毛线手套,你的那只指尖磨破了,我照着样子补了补。”

允槿打开袋子,浅粉色的手套上,破洞处被绣成了朵小小的樱花,线色比原来的略深,像被阳光晒过的花瓣。

“这线……”她突然想起樱花节那天,她和姜岁在神社旁的毛线摊挑线,姜岁选了亮粉,她选了浅粉,转身时撞在一个穿衬衫的男生身上,线团掉在雪地里,是对方弯腰帮忙捡的——当时没看清脸,只记得他手指很长,指甲缝里沾着点樱花木屑。

“是从神社旁的毛线摊买的,”纪楠的耳尖泛起红,“那天我去给神社修木栏,正好撞见有人掉了线团。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铁盒,里面装着枚银色的樱花扣,“还配了个新扣子,你原来的那个不是掉了吗?”

话音刚落,巷口传来姜岁的笑声:“我就说你俩肯定在这儿!”她和凌越踩着雪跑过来,姜岁手里举着个油纸包,“刚从薛瑞家的点心铺抢的樱花大福,周俞正跟薛瑞吵架呢,说大福里的樱花馅放少了。”

允槿戴上手套试了试,指尖的樱花绣纹刚好贴合掌心,暖和得不像话。

凌越突然指着老槐树上的雪:“你们看那雪堆的形状,像不像神社的许愿台?

”众人抬头望去,雪压的枝桠间,果然有个被风堆成的小平台,上面放着片完整的樱花——正是允槿樱花节那天没能留住的那片。

“我知道那个,”周俞和薛瑞也跟了过来,薛瑞手里还捏着块没吃完的大福,“那天纪楠在神社待了好久,说要等一片‘不会被风吹走的樱花’。

风卷着雪沫掠过树梢,允槿突然发现纪楠手套上的樱花绣纹,比自己的多了片花瓣——那是她去年在许愿牌上画过的、代表“圆满”的七瓣樱。

而树桠间的那片樱花下,压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的字迹和她第二个许愿牌上的一模一样:“愿冬天的风,能把春天的约定吹得近一点”。

纪楠突然拽了拽她的手套,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敲了敲——是摩斯密码里的“樱花”。

允槿低头时,看见两人交握的手套上,樱花绣纹在雪光里慢慢重合,像两个藏了很久的心愿,终于在落雪天找到了彼此。

远处的点心铺飘来甜香,混着雪地里淡淡的樱花味,把这个冬天,烘得格外柔软。

雪越下越密,把巷口的石板路铺成了白茫茫一片。

允槿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侧袋摸出个玻璃小瓶,里面装着半瓶樱花色的细沙——是樱花节那天,她和姜岁在神社的沙池里捡的,说要留着做沙漏。

“你看这个,”她把瓶子递给纪楠,“姜岁说沙子里混了樱花瓣的粉末,能留住春天的颜色。”

瓶身转过来时,纪楠看见贴在上面的标签,是张剪碎的樱花标本,边角写着个极小的“楠”字,笔迹和他工具箱上刻的那个如出一辙。

“我这儿也有个,”纪楠从帆布包深处掏出个一模一样的小瓶,只是里面的沙子更满些,“那天在沙池边捡到的,瓶塞松了,我用红绳缠了几圈——就是系许愿牌的那根。”

他把两个瓶子并在一起,瓶身相碰时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像樱花落在雪上的轻响。

巷口的薛瑞突然嚷嚷起来:“周俞你别往雪人嘴里塞大福!要化了!”

姜岁举着手机跑过来,镜头对着树梢:“快来看!那片樱花被雪盖住一半,露出来的形状像不像允槿手套上的绣纹?”

凌越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皱巴巴的票根:“差点忘了,下个月神社有冬樱展,我跟姜岁多抢了两张票。”

他把票根塞给纪楠和允槿,“听说今年会挂去年的许愿牌,说不定能找着你们写的。”

允槿捏着票根时,指尖触到纪楠的手套,两人同时往回缩,却都笑了——他的手套指尖蹭到了她的玻璃小瓶,瓶身上的樱花标本沾了点雪,在光线下透出淡淡的纹路,和他毛衣领口绣的那朵樱花完全重合。

远处的点心铺传来周俞的喊声:“雪下大了!再不走大福要冻成冰疙瘩了!”

众人往巷口跑时,允槿的玻璃小瓶从口袋里滑出来,纪楠伸手去接,指尖刚好扣住她的手腕——两人的手套撞在一起,樱花绣纹在雪光里拼成了朵完整的七瓣樱。

雪落在票根上,把“冬樱展”三个字晕开了点墨,倒像是春天提前洇开的颜色。

允槿突然想起樱花节那天,她和姜岁说“要是冬天也能看樱花就好了”,当时身后有人轻轻“嗯”了一声,她回头时只看见片飘落的樱花,和个穿蓝衬衫的背影,正往神社深处走。

原来有些约定,早在落樱时就埋下了伏笔。

就像此刻握在手里的票根,像雪地里慢慢重合的樱花,像两个藏着同个名字的玻璃小瓶——冬天还没过去,春天已经在密谋下一次的相遇。

冬至前夜的风裹着雪籽,打在窗玻璃上噼啪作响。

允槿正对着厨房的蒸笼哈气,笼屉里的饺子在白雾里若隐若现——是她和姜岁下午一起包的,姜岁包的花边总歪歪扭扭,说要留几个给凌越“鉴定手艺”。

手机震了震,是纪楠发来的消息:“在楼下,给你带了点东西。”

她跑到阳台往下看,纪楠裹着件深灰大衣站在雪地里,脚边放着个保温桶,手里还拎着串冻得硬邦邦的山楂。

“刚从薛瑞家的仓库里拿的,”纪楠把保温桶递过来时,睫毛上的雪粒掉进桶盖缝里,“周俞他奶奶熬的冬至粥,说加了桂圆和红枣,比食堂的甜。”

保温桶把手缠着圈蓝布条,是允槿上周不小心丢在操场的围巾穗子,他显然是捡回去洗干净了。

允槿掀开桶盖,甜香混着热气扑出来,粥面上浮着片晒干的陈皮——她去年冬天感冒时,纪楠在课间串班时在她课桌里塞过同款,说泡水喝能止咳。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加陈皮?”她舀粥时,指尖碰到桶底的硬物,摸出来一看,是个用红绳系着的小布包,里面裹着颗圆润的核桃,壳上刻着个“至”字。

“上周修暖气时在老锅炉房捡的,”纪楠往楼梯口挪了挪,避开飘进来的雪,“薛瑞说冬至要吃核桃,能暖手。

刻字的刀还是周俞借我的,他说我手抖得像在画符。”

楼道里突然传来姜岁的笑声:“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凌越买了速冻汤圆,说要跟你家的饺子比一比!”

她抱着袋汤圆跑上来,看见纪楠手里的山楂串眼睛亮了,“这不是杂货铺最后一串吗?我下午去还说卖完了!”

“是周俞跟老板讨来的,”纪楠把山楂串递过去半串,“他说冬至得吃点酸的,解腻。”

允槿咬了口山楂,冰碴混着果酸在舌尖炸开,突然想起去年冬至,她和姜岁在教室煮饺子,纪楠被老师叫去修暖气,回来时手里攥着颗烫熟的饺子,说是锅炉房师傅给的,还冒着热气。

“对了,”凌越拎着锅跟在后面,“刚才在楼下看见张纸条,好像是你俩掉的?”

他展开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行字:“冬至的粥要熬得稠点,才够暖到开春”,字迹一半被雪洇了,却能看出和保温桶底的刻痕是同一人所写。

允槿突然发现核桃壳背面还有个字——是极小的“槿”,和她刻在自己那副旧手套上的一模一样。

纪楠正低头给保温桶系蓝布条,指节处沾着点面粉,显然是刚帮薛瑞家揉过面团。

雪下得更紧了,姜岁和凌越在厨房争论饺子和汤圆哪个更配冬至,周俞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纪楠!你借我的刻刀别忘了还!”

允槿把核桃放进兜里,和纪楠一起往厨房走,保温桶的余温透过指尖漫上来,像去年他递来的那颗饺子,烫得恰到好处。

窗外的雪把世界染成一片白,而屋里的热气里,混着粥香、饺香,还有彼此没说出口的话——原来有些温暖,早在去年的冬至就埋下了根,到今年,刚好长成能遮雪的模样。

楼道里的脚步声突然变得又急又重,薛瑞裹着件没拉严拉链的棉袄冲上来,围巾歪在一边,手里还攥着个油纸包:“好啊你们!冬至大如年,居然瞒着我偷偷开小灶!”

他往厨房探了探头,看见蒸笼里的饺子和桌上的汤圆,故意夸张地抹了把脸,“我在家煮速冻饺子时就觉得不对劲,周俞那小子说要去给奶奶送药,合着是串通好的!”

姜岁从锅里捞起个汤圆砸过去,被他灵活躲开:“谁让你下午非说要在家研究‘冬至养生茶’?我们这是怕打扰你伟大的研究。”

薛瑞立刻举起手里的油纸包:“谁说我没准备?看!我妈烤的红枣糕,特意多加了红糖,比周俞奶奶的粥还暖!”

纸包一打开,甜香混着蒸腾的热气漫了满室。

允槿发现糕面上的花纹很眼熟——是用小叉子压出的格子纹,和去年冬至她在教室黑板报角落画的图案几乎一样。

“这花纹……”她刚开口,薛瑞就拍了下手:“哎对了!这是纪楠教我的!他说你去年画过这种格子,说看着像窗棂上的冰花。”

纪楠正帮凌越往碗里盛饺子,闻言手顿了顿,耳尖在热气里泛了红。

周俞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这次带着点喘:“薛瑞你跑那么快干嘛!我妈让给你带的腌蒜忘拿了——”话音未落,他已经拎着个玻璃罐冲上来,罐子里的糖醋蒜泡得透亮,“纪楠说允槿喜欢吃酸的,特意让我妈多放了点醋。”

允槿夹起个饺子,发现花边歪得格外明显——是姜岁的“杰作”,咬开时里面露出颗完整的栗子,是她昨天跟姜岁说过的“最喜欢的馅”。

“你们怎么知道我想吃栗子馅?”她抬头时,看见姜岁冲凌越挤眼睛,凌越笑着指了指纪楠:“某人昨天准备东西时,听见你跟姜岁打电话了,非拉着我们去菜市场抢最后几斤栗子。”

雪还在下,厨房的窗户上凝了层薄冰,映出屋里晃动的人影。

薛瑞正和周俞抢最后一块红枣糕,姜岁举着相机拍他们的狼狈样,凌越在旁边帮腔说“薛瑞嘴角沾着红糖像只熊”。

纪楠把一碗盛好的粥放在允槿面前,碗边贴着张小小的便签,上面用铅笔写着:“陈皮放了两片,比去年的多一片,怕不够暖。

允槿摸了摸兜里的核桃,壳上的“至”字和“槿”字在掌心微微发烫。

窗外的雪光映在便签上,把字迹拓得格外清晰,像去年冬至那天,纪楠放在她课桌里的陈皮袋上,同样用铅笔写的“趁热喝”。

薛瑞突然提议:“不如我们去阳台看雪吧!听说今晚的雪能积到脚踝呢!”

众人拥到阳台时,纪楠悄悄往允槿手里塞了个东西——是颗烤得焦香的核桃,壳已经被敲开了小口,露出里面饱满的仁。

“刚在厨房灶边烤的,”他声音很轻,混着雪落的声音,“比生的暖手。”

远处的巷口挂起了红灯笼,雪落在灯笼上,簌簌地化在红绸上。

允槿咬着核桃,觉得暖意从舌尖一直漫到心里。

原来今年的冬至,没有刻意的约定,没有藏在物件里的小心思,却比任何时候都热闹妥帖——就像这满室的香气,就像彼此眼里映出的灯影,就像落在肩头、被体温慢慢焐化的雪,无声无息,却早已把寒冷都挡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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