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暖挺衔香候春深

第十五章 暖庭衔香候春深

夜雨初歇，晓雾轻笼小院，檐角的铜铃偶被风拂，叮咚声清浅漫开。苏晚醒来时，枕边已空了大半，窗外隐约传来劈柴声，穿好外衣推门而出，见陆屿正倚着柴堆劈木，晨光漫过他肩头，将衣袂染得温润，地上码好的柴块整齐规整，带着新鲜的草木气息。

院角的梅花开得愈发盛了，粉白花瓣沾着晨雾，垂落的水珠顺着花瓣滚落，滴在青石板上，晕开细小的湿痕。三花猫蜷在梅枝下的软垫上，眯着眼舔舐爪子，见苏晚走来，轻叫一声，蹭了蹭她的裙摆。“醒了？”陆屿放下斧头转身，掌心带着薄汗，“今日雾气轻软，适合挖些春笋，后山竹林该冒新芽了。”

苏晚笑着应下，转身进灶间热了昨夜剩下的米粥，又切了几块桂花糕装盘。两人快速吃完早饭，陆屿取来竹篮和小锄，牵着苏晚往后山走去。林间晨雾未散，草木上凝着细密的露珠，沾湿了衣摆，空气里满是竹香与泥土的清润，偶尔有鸟雀穿梭枝叶间，鸣声清脆，打破林间静谧。

行至竹林深处，果然见嫩白的笋尖破土而出，顶着细密的笋衣，鲜嫩欲滴。陆屿蹲下身，轻挥小锄绕着笋根松土，动作轻柔，生怕碰伤笋身，苏晚在一旁捡拾，将鲜嫩的春笋放进竹篮，指尖沾了些湿润的泥土，带着淡淡的清香。不多时，竹篮便装了大半，笋尖堆叠着，透着鲜活的生机。

返程时，晨雾渐散，阳光穿透枝叶洒下，林间光斑晃动。路过溪边时，见水畔生着不少鲜嫩的荠菜，绿油油的铺了一片，苏晚拉了拉陆屿的衣袖：“摘些荠菜回去，中午做荠菜馄饨可好？”陆屿点头，放下竹篮陪她采摘，指尖掐断菜根的脆响，混着溪水潺潺，格外悦耳。

回到小院，陆屿将春笋剥去外皮，切成薄片泡在清水中去涩，苏晚则洗净荠菜，切碎后拌入肉末，加了少许盐和香油调味，馅料鲜香四溢。和面时，阳光已漫过院心，洒在案板上，面团在掌心揉得光滑劲道，醒发片刻后擀成薄皮，包入馅料，捏出精致的褶皱，一个个饱满的馄饨整齐摆放在竹盘里。

煮馄饨时，沸水翻滚，馄饨下锅后浮起，裹着鲜香的汤汁，出锅时撒上葱花和虾皮，香气瞬间漫满小院。两人坐在廊下同食，馄饨皮薄馅足，荠菜的清香混着肉末的醇厚，暖汤入喉，驱散了晨间的微凉。三花猫蹲在桌旁，时不时抬爪挠挠苏晚的裤腿，讨得一小块肉末，吃得津津有味。

午后晴暖，陆屿搬出前日晒好的古籍，坐在窗下细细翻阅，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神情专注。苏晚取来针线篮，坐在廊下缝补衣物，阳光落在她发间，泛着柔和的光泽，偶尔抬眼望向窗内的身影，眼底满是温柔。风过梅枝，花瓣轻落，飘落在古籍的纸页上，陆屿抬手拾起，夹在书中，当作天然的书签。

临近傍晚，苏晚想起前日腌的梅酱该好了，取来瓦罐打开，酸甜的香气扑面而来，色泽红润透亮。她盛出少许，用温水冲调梅汤，酸甜清爽，递给陆屿：“解解乏。”陆屿接过饮下，眉眼舒展：“味道极好，明日可多冲些，晾成凉饮，夏日解暑正好。”

晚饭过后，两人坐在院中纳凉，晚风带着梅香，格外舒爽。陆屿说起幼时在乡间的趣事，春日摘花酿酒，夏日捉萤点灯，秋日收粮晒果，冬日围炉煮茶，话语温润，苏晚静静听着，偶尔插话询问，笑声轻柔。星光渐亮，洒在小院里，草木轻摇，三花猫蜷在两人脚边，呼噜声细微绵长。

“明日春日正好，镇上有花市，我们去逛逛可好？”陆屿忽然开口，眼底带着笑意，“买些花苗回来，种在院角，往后春日花开，小院该更热闹些。”苏晚眼眸一亮，点头应下：“好，再买些糖糕，顺便去书铺看看有没有新到的话本。”

夜色渐深，两人起身回屋，檐下灯笼的光芒柔和，映着院角的梅枝，影影绰绰。睡前，苏晚将今日摘下的梅花瓣晾干，收在锦盒里，留着日后熏香。陆屿则翻出前日寻来的古籍，轻声为她读着书中的闲情轶事，嗓音温润，伴着晚风，漫入梦乡。

小院寂静，草木安然，春日的暖意悄悄漫进窗棂，藏着满院清宁，也藏着岁岁相伴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