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白浅一大早就被师兄拉着去了凡间。
白浅就像只放肆撒欢的野狐狸一样这瞧瞧,那看看。
毕竟嘛,她在凡间的记忆也只有在昆仑墟求学时期最为欢畅,一有师父师兄保护,二有自身法力。至于东荒……不提也罢。
白浅今日着一身青色布衫,墨发束冠,手里摇着玉清昆仑扇,偏她长得极为清秀,明眸皓齿,倒是真像个文弱书生。
可惜做出来的事根本不像一介书生能干的,只见她仿佛定在那酒家门口,吸吸鼻子,须臾就道:
白浅嗯~这酒绝对是陈酿!
子阑没招了,他把白浅的肩膀掰回来,无奈道:
子阑不许喝酒!昆仑墟就防不住你!你小心我回去向师父告状!
白浅瘪瘪嘴,撇过头,不满道:
白浅就会拿师父压我!我又没喝,我只是闻闻而已,谁知这凡间也有如此好酒……
令羽就知道这俩会吵起来,他有点头大,但作为师兄,也不得不承担劝架的责任。
令羽好了好了,十六说得对,十七啊,你听听话。
白浅重生之后,令羽就是失而复得,这份特殊的感情也让白浅相当听他的话。
白浅十七知道了!
酒是没喝着,但糖葫芦没少买。
令羽为了防止她喝酒,倒也惯着。
却见方才酒家,掌柜的探出头来,赫然是熟人,而那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桃花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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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浅一行人刚走没多远,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慌不择路跑过来,一头往白浅这儿撞了过来,好在白浅暗中施法,缓冲了这股劲。
“救命啊!救命啊!公子,公子救救我!”
子阑将她扶起,虽不明情况,但还是先护住她。
白浅怎么了,你慢慢说。
#子阑若有冤情,可说与官府。
谁知那妇人突然情绪崩溃,她用力捶打自己的大腿,脊背佝偻,和老妪一般。
“不!不管用!官府不会管的!官府,官府和他们是一伙的!”
“我是元长生那个负心汉的妻,我是和他拜过天地的妻啊!”
“他为了一个妾,羞辱我至此!”
“母家遭变,他竟与我翻脸,为了一个妾,要休了我,还让我给那个女人当奴婢!”
妇人吼的声嘶力竭,行人频频侧目。
“这个疯女人怎么跑出来了!”
“就是啊,她还没死呢!”
“元长生真是爱她,这样了还留在府里给她饭吃呢。”
“唉……她都疯成这样了,也就元长生肯要她了。”
子阑听着那些流言蜚语,不禁皱眉。
#子阑她……精神好像不太正常。
白浅嘘……别刺激她。
白浅她现在,很不好……
“公子啊!公子啊!元郎!”
“你瞧,你瞧我现在这副样子啊!”
“我才二十岁啊!元郎!”
她双手颤抖,摸着自己的脸。
“你把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你还说爱我?哈哈哈哈……爱我!”
她眼角落泪,甚至带着血。
白浅把她带去了人少的地方,给她施了个清洁术,蹲下来,轻声细语地说。
白浅你别怕……前因后果,能说给我们听吗?
那妇人灰败的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舍,她把过往在嘴里嚼了数万次,才舍得说出来,可这时已索然无味了。
“我……本是商女,家中以卖茶为生,生意一度兴盛。”
“我十七那年……与医馆学徒元长生一见钟情,许一生长相厮守。”
“十八,我与他成婚,本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不到半年,他成为医馆大夫,我怀有身孕,本以为日子会越来越好,谁知……”
妇人带着哭腔,语气哀怨,满是绝望。
“他竟是县令失散多年的嫡子,家中逼迫,他纳了妾,后抬为正房,而我……一纸休书,当夜,我在破庙难产,孩子早夭,我侥幸保住性命。”
“我状告官府,上门理论,被那个负心汉抓去给他新娶的女人做奴婢……”
白浅呼吸都轻了。
那妇人眼里没了光,她颤抖着。
“我不堪磋磨,几度寻死,但每一次都为他所救,我问他为什么。”
她语气激动,笑得身体蜷缩起来。
“他说他爱我!哈哈哈哈哈!爱我!”
子阑气得一拳锤在墙上。
#子阑真不是人!
白浅没说话,她觉得……她好像从来没有走出一揽芳华那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