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我坐在宿舍的书桌前，台灯在凌晨两点发出嗡嗡的响声。窗外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是谁在轻声说话。课本摊开在桌上，错题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推导过程，可那道物理题依旧像天书一样，毫无头绪。
手指摩挲着初中优秀学员证书的边角，那是班主任亲手交到我手里的。当时他说：“市一中等着你。”可现在呢？我望着墙上排名榜的复印件，那些鲜红的分数刺得我眼眶发酸。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消息：“早点睡，别熬太晚。”
我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三点了。上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安静得让人心慌。我把脸埋进掌心，深吸一口气，低声喃喃：“真的可以吗……”
第二天清晨，我抱着课本走进教室。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后排几个男生身上。他们正在讨论一道竞赛题，语气熟稔又自信。
我坐到靠墙的位置，把乡镇初中的校徽翻过去，金属片发出细微的咔嗒声。今天物理课讲的是加速度，老师提了一个问题，我犹豫了一下，缓缓举起手。
“这道题我来试试。”我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这个问题我们下课后再讨论。”老师没看我，继续往下讲，“下一题……”
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他连这都不会？”“不是说乡镇第一名吗？怎么连基础题都答不上来？”
我低着头，手指死死掐住书页边缘。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沉得喘不过气。收拾书包时，拉链上的校徽不小心掉了下来，滚到桌角。我弯腰去捡，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晚上我又留在教室做作业。窗外暮色渐浓，教学楼前的公告栏前围了好些人。我远远望见自己的名字，心跳漏了一拍。排名榜末尾，我的名字被挤在角落，字体小得几乎看不见。
我攥着笔记本往宿舍走，心里空荡荡的。路过一间空教室时，看见里面有灯光。我正想绕过去，却听见熟悉的声音。
“林忧？来得正好。”李老师抬起头，镜片反光，看不清眼神，“帮我整理这些案例资料吧。”
我愣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桌上堆满了法律相关的资料，还有几份打印出来的模拟法庭活动通知。我随手翻开一本，上面写着“市青少年法治文化节”几个字。
“这个活动，是给真正有潜力的学生准备的。”李老师一边批改作业一边说，“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我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发涩：“我不够资格吧……”
“为什么不够？”他停下手里的红笔，抬头看着我，“你写的文章我看了，观点新颖，只是表达还需要打磨。”
我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的边角。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这些案例吗？”李老师问。
我摇摇头。
“因为它们都是普通人通过法律维护自身权益的真实故事。”他轻轻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的梦想不在于成绩，而在于正义？”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进我心里。我从未想过，原来梦想也可以和成绩无关。
走出教室时，雨已经停了。教学楼的灯光映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像星星落在我肩头。
回到宿舍，我刚推开寝室门，就听见隔壁寝室传来的议论声。
“听说辩论队只选年级前五十的人……”
“还有那个模拟法庭活动，也是重点培养对象才有资格参加，咱们这种普通班的没戏。”
我脚步一顿，手中的笔记本差点掉在地上。
“林忧？是不是那个乡镇来的？”
“哦，就是前几天物理课上答不出题的那个。”
我加快脚步，往寝室跑去。窗外的月光被乌云吞没，只剩下漆黑一片。
关上门的瞬间，上铺传来一声：“怎么了？”
我没应声，装作没事地躺下。可胸口那团火越烧越旺，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猛地翻身坐起，台灯映出墙上扭曲的影子。我抓起钢笔，狠狠砸向墙壁，墨水溅在墙上那张排名榜的复印件上。
我喘着粗气，盯着那片散开的墨迹。手指颤抖着翻开笔记本，边角已经卷起。我想起李老师说的那句话——“你有潜力，只是还没找到方向。”
我起身拉开抽屉，从最底层翻出一本尘封的日记本。封面已经泛黄，第一页写着班主任的赠言：“梦想不会因为起点而黯淡，只会因放弃而熄灭。”
我握紧笔，笔尖悬在纸上许久，终于写下一行字：
“我要从一题开始，从一句开始。”
最后一行字渐渐干涸，窗外泛起鱼肚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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