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我攥着录取通知书站在校门前，阳光刺得睁不开眼。大理石台阶被晒得发烫，我的手心也沁出一层汗，把纸张边角洇得微微发皱。
"欢迎新生！"广播里欢快的音乐在礼堂穹顶下回荡，折射出炫目光芒。我深吸一口气，迈步踏上台阶。身后有家长叮嘱孩子记得多喝水，前面两个女生笑着讨论暑假看了什么竞赛资料。
我低头看了眼胸前的名牌，"林忧"两个字已经被汗水洇湿一角，墨迹开始晕染模糊。
典礼现场坐满了新生，我挑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前排几个男生正在交换联系方式，他们说的初中名字我一个都没听说过。突然有人拍我肩膀，我转头看见个圆脸男生冲我笑："哥们，你也是乡镇中学出来的？"
我愣了下，扯出个笑："嗯。"
他摆摆手："那咱们差不多，我初中在XX中学。"他说的学校名字让我心里一沉，那是市里数一数二的重点初中。
典礼还在继续，我盯着台上校长讲话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在说什么。礼堂空调开得很足，但后背已经渗出薄汗。
放学后我拖着行李箱往宿舍走，蝉鸣震耳欲聋。路过公告栏时看见分班名单，三班。推开门时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整理床铺，靠窗床位传来爽朗的笑声："诶，这题我初中就会了。"
我默默爬上自己的下铺，把枕头摆正。隔壁床传来手机游戏的提示音："双杀！Triple kill！"
晚上熄灯后，我蜷在被窝里给妈发消息："到了，宿舍挺好的。"手机屏幕的光映出我眼下淡淡的青黑，我盯着黑暗中漂浮的光点，直到困意袭来。
第二天清晨，我抱着课本走进教室。后排传阅小测验的沙沙声此起彼伏，我坐在靠墙的位置，假装整理书包。拉链上挂着的校徽写着"XX乡镇初中"，我把字面翻过去，金属片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今天我们讲匀变速直线运动。"物理老师在黑板上画出几道抛物线，"林忧，你来说说这道题怎么解？"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我盯着那道题，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些字母组合起来像天书，而周围同学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粉笔啪地折断，老师皱眉："这题是竞赛班讲的内容，你们月考重点。"
我低着头，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明明都是刚入学的新生，为什么他们眼里的光，我却看不懂？
放学后我留在教室做作业。窗外夕阳把云染成橘红色，桌上的数学卷子却一片鲜红。我咬着笔帽重算错题，草稿纸写满整整五页。
隔壁寝室传来游戏语音声："大哥小心背后！"而我的台灯在凌晨两点发出嗡嗡的响动，惊醒了趴在桌上睡着的人。
晨雾未散，教学楼前围了好多人。我挤进人群的手微微发抖，在末尾找到自己名字时瞳孔骤缩。油墨味混着早秋露水钻入鼻腔，耳边轰鸣盖过所有声音。
飘落的排名表一角被风卷着贴上图书馆玻璃幕墙，我跟着那片纸走到阅览室。泛黄的初中笔记本躺在书架角落，封皮已经卷边。我抽出本子，班主任把优秀学员证书交给我时说的话突然响起："市一中等着你。"
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缝里还残留着粉笔灰的痕迹。窗外飘来隔壁班朗读课文声，而我早已哽咽难言。
母亲打来电话时我正在操场跑步。暮色中的跑道无限延伸，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单调重复，肺部灼烧感与心脏剧烈跳动，却仍不敢停下脚步。
"最近适应得怎么样？"电话里母亲的声音温柔，"不用着急，慢慢来..."
我握紧手机的指节发白，想说"我很好"却怕声音泄露脆弱。通话界面显示"正在通话中"，最终匆匆挂断。
抬头望见教学楼星星点点的灯光，某个窗口闪过熟悉的身影。我认出那是李老师办公室的方向，班主任意味深长的注视突然浮现脑海。
回到宿舍时已经熄灯，上铺传来轻微的翻身声。我盯着天花板裂缝，那道线像极了排名表的边缘。枕头上不知何时沾了片枯叶，我伸手取下，叶片在指尖碎成粉末。
窗外飘来细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是谁在轻声说话。我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喃喃自问："我到底还能不能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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