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雪线边缘抛锚了。不是机械故障,是轮胎陷进了突然裂开的冰缝里,冻得结结实实,任凭胖子怎么轰油门,车轮只在原地打滑,溅起一片雪沫。
“他娘的,这破地方邪门得很!”胖子踹了一脚车门,裹紧了羽绒服,“前几天看天气预报还说晴天,这说变脸就变脸,雪下得比胖爷我吃的饭还多!”
天空确实飘起了雪,不大,却密得像筛子,把远处的山林都染成了白色。长白山主峰藏在厚厚的云层里,连轮廓都看不清,只有寒风卷着雪粒,呜呜地刮过,像是谁在哭。
张起灵打开车门,率先跳了下去。积雪没到膝盖,他却像没事人一样,走到冰缝边,弯腰查看。“冰缝下面是空的,有东西。”
“有东西?”我也跟着下车,冷得一哆嗦,“是‘影’的人?还是……”
“不是人。”他指着冰缝边缘的岩石,上面有凿痕,很古老,像是人工留下的,“是遗迹。”
三叔和爷爷也下了车。爷爷看着那些凿痕,突然“咦”了一声,蹲下身用手拂去上面的积雪,露出里面刻着的符号——和张起灵手腕上的守陵纹一模一样!
“是张家的守陵人遗迹!”爷爷激动起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遗迹?藏在冰缝下面?”胖子探头往冰缝里看,黑黢黢的,深不见底,“这咋下去?胖爷我可不会飞。”
张起灵从背包里掏出登山绳,一端系在旁边的老松树上,另一端扔到冰缝里。“我先下去看看,你们等着。”
“我跟你一起!”我赶紧说。
“不行,”他摇头,“下面情况不明,你在上面接应。”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我只好看着他抓着绳子,一点点滑进冰缝。雪越下越大,很快就遮住了他的身影,只剩下绳子还在微微晃动。
我们在上面等着,心里七上八下。胖子搓着手,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三叔则拿着罗盘,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测算什么。爷爷望着冰缝,眼神里有种复杂的情绪,像是期待,又像是畏惧。
大概过了半个钟头,绳子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三下——是我们约定的安全信号。
“没事了!”我松了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绳子开始往上拉。我们赶紧帮忙,拉上来一看,张起灵手里捧着个东西,用布包着,沉甸甸的。
“这是啥?”胖子凑过去看。
张起灵把布打开,里面是块巴掌大的青铜牌,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中间是个简化的守陵纹,边缘还刻着几个小字,是早已失传的古篆。
爷爷接过青铜牌,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看,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是……是守陵人的‘归位令’!上面写着,‘终极’入口将在三日后开启,持令者需在子时前抵达,否则……”
“否则咋了?”胖子追问。
“否则,封印失效,‘它’的根源会彻底挣脱。”爷爷的声音有些发颤,“这牌子,是召唤最后的守陵人归位的信物!”
我们都愣住了。三日后开启?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三天时间赶到“终极”入口?
“入口在哪?”我急道,“这牌子上有没有说?”
“有,”爷爷指着青铜牌背面,那里刻着个简易的地图,“在长白山的‘天池眼’,也就是天池最深的地方,那里有个水下通道,直通‘终极’入口。”
“水下通道?”胖子咋舌,“这冰天雪地的,咋下到天池底?再说了,那地方不是景区吗?人来人往的,咋搞事?”
“景区只是外围,”三叔接口道,“真正的天池眼在未开发的区域,常年被冰层覆盖,只有守陵人知道入口在哪。”他看向张起灵,“你应该知道怎么去吧?”
张起灵点了点头:“我父亲的日记里提到过,入口在冰舌下的暗河。”
“那还等啥?赶紧走啊!”胖子急道,“三天时间,赶到天池眼都悬!”
可车还陷在冰缝里,根本开不了。我们只好把重要的装备背在身上,剩下的东西都留在车里,准备徒步前进。
雪越下越大,能见度越来越低,周围的树木都变成了模糊的黑影。走了没多远,爷爷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你们看,那是什么?”
雪地里,隐约有个黑影在动,佝偻着背,像是个老人,手里还拄着根拐杖,正一步步朝我们走来。
是守陵人?还是……黑影?
我们握紧武器,警惕地看着它靠近。那黑影走得很慢,雪没到它的膝盖,却像是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累。
离得近了,我才看清——它穿着件破旧的棉袄,和我们在松山镇遇到的无脸黑影很像,但这次,它的脸上有五官,只是布满了皱纹,眼神浑浊,像个真正的老人。
“是……是守陵人!”爷爷突然喊道,语气激动,“他还活着!”
那老人走到我们面前,停下脚步,浑浊的眼睛在我们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张起灵身上,又看了看他手腕的守陵纹,突然笑了,露出没牙的牙床。
“归位……终于等到归位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和我之前听到的低语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