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国道上飞驰,窗外的景色渐渐从青瓦白墙变成了连绵的青山,再往后,山尖开始出现零星的积雪,空气也越来越冷。胖子把车窗摇开条缝,刚吸了口凉气就赶紧关上:“我操,这地方比冰箱还冻人!早知道带件军大衣了。”
眼镜男被捆在后座,脸色苍白,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他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偷偷看一眼我怀里的包裹,眼神复杂。
“我说眼镜,”胖子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你跟‘影’多久了?知道那石碑到底有啥来头不?”
眼镜男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三年。石碑据说是汪藏海晚年立的,里面封存着他对长生术的最终研究,还有……他自己的部分魂魄。”
“魂魄?”我皱起眉,“人都死了几百年了,哪来的魂魄?”
“是执念凝结成的‘灵’,”三叔接口道,“我爷爷的笔记里提过,有些人生前执念太深,死后魂魄不散,会附在自己珍视的东西上,形成类似‘地缚灵’的存在。汪藏海痴迷长生,把自己的执念封在石碑里,倒也说得通。”
张起灵突然开口,目光落在前方的路牌上:“前面有个服务区,休息一下。”
车刚停稳,胖子就嚷嚷着要去买泡面,我和三叔也下了车,想透透气。刚走到便利店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哐当”一声——眼镜男竟然从后座翻了出来,跌跌撞撞地往路边的树林跑!
“想跑?”胖子反应最快,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反手按在地上,“胖爷我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实!说,想干啥?”
眼镜男挣扎着,脸色惨白:“不是跑……是……是前面的路不对劲!”
“啥不对劲?”胖子狐疑地看着他。
“这条路……根本到不了龙脊沟,”眼镜男喘着气,“真正的路应该走左边的岔道,刚才那个路牌是假的!是‘它’的陷阱!”
我们一愣,回头看向路牌,上面明明写着“龙脊沟方向 50km”,看着没什么问题。
“你咋知道是假的?”我追问。
“我来过一次,”眼镜男急道,“真正的路牌是蓝色的,这个是绿色的!而且前面五公里处有座桥,上个月塌了,根本过不去!‘它’就是想把我们引到绝路!”
三叔皱起眉,掏出手机查了查,脸色沉了下去:“他说得对,新闻上确实说那座桥塌了。这路牌……果然有问题。”
我心里一凛,谁会在这里换路牌?“影”的人?还是那个石碑里的“灵”?
张起灵走到路牌旁,伸手摸了摸,突然用力一掰,路牌竟被他掰了下来——背面赫然贴着一层绿色的纸,撕掉后,露出里面蓝色的底色,上面的字迹也变成了“松山镇 10km”。
“还真是假的!”胖子骂了句脏话,“这他娘的,连路牌都敢换,‘它’也太神通广大了!”
眼镜男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它’能影响人的判断,还能操控一些简单的幻象……我们离长白山越近,它的力量就越强……”
我突然想起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坐标,赶紧掏出来看,发现上面的经纬度确实和路牌指示的方向不符,反而和眼镜男说的岔道一致。看来发信息的人,要么是在帮我们,要么是想让我们和“它”的陷阱硬碰硬。
“换路。”张起灵把路牌扔到一边,重新发动了车。
走岔道后,路况明显差了很多,坑坑洼洼的,车速慢了不少。天色渐渐暗下来,周围的树林越来越密,手机信号也没了。
“这鬼地方,连只鸟都没有。”胖子抱怨着,突然指着窗外,“哎,那是啥?”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路边的树林里站着个黑影,背对着我们,身形佝偻,像是个老人。车开近了些,才发现那黑影穿着件破旧的棉袄,手里拄着根拐杖,一动不动。
“荒山野岭的,哪来的老人?”三叔警惕起来。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放慢了车速。就在车经过黑影身边时,那黑影突然转了过来——脸上竟然没有五官,只有一片空白,像被人用布蒙住了似的!
“我操!”胖子吓得一哆嗦,“这是啥玩意儿?”
黑影没动,只是“脸”对着我们的车,像是在“看”。张起灵一脚油门踩下去,车猛地窜了出去,把黑影甩在身后。
“是‘它’弄出来的幻象,”眼镜男声音发颤,“我上次来也见过,只要不理它,就没事。”
可我们都没说话,刚才那黑影的身形,像极了……谢老鬼。
车又开了半个多小时,前面突然出现一片灯光,像是个小村庄。
“松山镇到了?”我松了口气。
三叔却皱着眉:“不对,这镇子看着太新了,不像是山里的老镇子。”
车刚开进镇子,就发现不对劲——街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的门都开着,屋里亮着灯,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风吹过街道的“呜呜”声,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人呢?”胖子压低声音,“不会是集体搬家了吧?”
张起灵突然停下了车,指了指路边的一个公告栏。上面贴着张泛黄的报纸,日期是十年前的,标题赫然写着:“松山镇突发泥石流,全镇无一生还”。
我们心里一沉,面面相觑。
十年前就被泥石流淹没的镇子,怎么会亮着灯?
就在这时,所有屋里的灯突然同时熄灭,街道陷入一片漆黑。只有我们的车头灯亮着,照亮前方——刚才那个无脸黑影,不知何时站在了路中央,正“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