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时装周的邀请函躺在画架上时，林砚之正在给苏沐言的金曲奖奖杯画素描。奖杯的金属弧度很难捕捉，她用了三支不同硬度的铅笔才画出满意的反光，而邀请函上烫金的“特邀视觉设计师”字样，在画室的晨光里闪着不真实的光。
“听说这次要和品牌总监视频会议？”苏沐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提着刚买的早餐，塑料袋上还沾着点雨丝——昨夜下了场春夜的雨，把画室窗外的玉兰花瓣打落了一地，像铺了层粉白的颜料。
林砚之把素描本往画架后藏了藏，耳尖有点热：“嗯，他们想要‘流动的雕塑’主题，还说……希望秀场背景能和你的新歌首发同步。”
品牌方的创意总监是苏沐言的粉丝，看过他新专辑里林砚之设计的插画后，特意提出要让这场秀变成“视听双重盛宴”。林砚之的设计方案里，秀场主背景是块三层叠加的巨型画布，底层用泼墨技法画流动的暗纹，中层是透明纱幕投影着动态插画，最外层覆盖着会随音乐变色的荧光颜料，而触发这一切变化的开关，是苏沐言新歌的副歌旋律。
“那得好好琢磨下节奏。”苏沐言把热豆浆放在她手边，低头看见素描本露出的一角——画里的奖杯旁，画着支小小的画笔，笔杆上刻着的字迹隐约可见。他轻笑一声，没点破，只是拿起她的设计稿：“这里的荧光颜料换个色号吧，你上次说的那种‘极光紫’，和副歌的和弦更配。”
视频会议开了整整三个小时。林砚之抱着平板电脑在画室里来回踱步，用画笔在屏幕上标注光影的转折点，苏沐言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戴着耳机改歌词，偶尔抬头提醒她：“第三段间奏有个鼓点骤停，那里的光应该暗下去半秒。”
会议结束时，品牌方的总监笑着说：“林小姐和苏先生的默契，像共用一个大脑。”林砚之挂了电话，看见苏沐言正对着她的设计稿发呆，指尖在“极光紫”的标注旁画了个小小的音符，抬头时撞进她的目光里，两人都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像解开了某个心照不宣的密码。
金曲奖颁奖礼前，林砚之陪着苏沐言去选西装。试衣间的镜子很大，能照出两人交叠的影子——他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手里还攥着秀场设计的修改稿。造型师在旁边感慨：“苏老师这西装口袋里总得放支笔，上次拍杂志也是，说是‘随时可能灵感迸发’。”
林砚之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的笔——正是她送的那支定制画笔，笔杆上刻着“为你画尽星光”，此刻被他用来在她的设计稿上圈出个错误的尺寸标注。“这里多写了个零。”他的指尖划过纸面，不经意地蹭过她的手背，像羽毛轻轻扫过，“秀场宽度要是五十米，模特得跑着走了。”
颁奖礼当晚，林砚之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手里捏着支备用的画笔——那是她的习惯，重要的日子总觉得手里握着点什么才踏实。当主持人念出“最佳国语专辑奖”得主是苏沐言时，她看见他穿过人群走上舞台，黑色西装在聚光灯下泛着柔和的光，口袋里露出的半截画笔，像藏在星光里的秘密。
“感谢我的团队，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场馆，目光在观众席里转了一圈，最终落在林砚之身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特别感谢一位……用画笔给我的旋律上色的朋友。”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那支画笔，举起来对着镜头晃了晃，“她说好的作品需要留白，可我觉得，最好的留白里，都住着某个人的影子。”
台下爆发出善意的哄笑和掌声，林砚之握着画笔的手紧了紧，感觉眼眶有点湿润。大屏幕上切到她的镜头，她慌忙低下头，却看见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像第一次拿起画笔时的样子。
秀场当天比颁奖礼更热闹。巨型画布立在T台尽头，像座沉默的彩色山峦。林砚之站在控制台旁，指尖悬在启动键上，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后台模特的高跟鞋声混在一起。苏沐言的新歌已经导入系统，耳机里传来他的声音：“别紧张，就当是我们又一次在画室里玩颜料。”
音乐响起的瞬间，她按下了启动键。底层的泼墨暗纹在灯光下流动起来，像被注入了生命；中层的纱幕上，插画里的线条开始舞动，勾勒出模特走秀的轨迹；当副歌旋律炸开时，最外层的荧光颜料突然亮起，极光紫的光晕漫过整个秀场，与T台上的服装色彩交织在一起，像把银河泼在了人间。
最后一个模特走完时，苏沐言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是他特意录的一段独白：“这场秀的名字，叫‘同行’。”话音落下，三层画布缓缓重叠，最终显现出一行用极光紫写的字——“以光为笔，以声为墨”。
台下的掌声雷动，闪光灯亮成一片。林砚之站在控制台后，看见苏沐言从侧台朝她走来，手里还握着那支在颁奖礼上亮过相的画笔。他没说话，只是站在她面前，在喧闹的人群里，朝她比了个画爱心的手势，指尖的弧度温柔得像他写的旋律。
“画得真好。”他的声音裹在掌声里，只有两人能听见，“特别是那行字，像我们一起写的。”
林砚之看着他眼里的光，忽然想起昨夜画完最后一笔设计稿时，他在旁边说：“其实最好的设计，不需要太多技巧，只需要让看的人知道，这里面住着两个灵魂。”此刻她看着秀场尽头那行发光的字，忽然明白，有些同行的路，从落笔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一起画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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