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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停了。
不是彻底的静止,而是那种大战前的、令人窒息的凝滞。灰白的天光终于撕开云层一角,斜斜地照在废墟上,像一把钝刀割过满地血污。碎石之间,七具人影横陈,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只有地缝深处,那声心跳还在——缓慢,沉重,仿佛某种巨兽正从千年的沉睡中苏醒。
宋亚轩站在中间。
他拄着赤焰战斧,双脚深深陷进血泥里。右臂上的蛇纹又开始爬了,这一次不是缓缓游走,而是像活蛇般抽搐、鼓动,皮下泛起金红交错的光,烫得他整条手臂都在发麻。他咬着牙,牙龈渗出血腥味,喉咙里堵着一口没吐出来的血。
两名“沈不言”分立两侧。
一个跪在地上,头低着,铠甲裂开几道口子,肩头不断渗出血来,混着尘土,在胸前结成暗红的痂。他没动,连呼吸都压得极轻,仿佛生怕惊扰了谁。
另一个站在三步之外的阴影里,甲胄完整,刀锋微扬,眼神空洞,像两口枯井。他不动,也不说话,可那股杀意却像冰锥一样扎人。
宋亚轩盯着他。
他知道那是假的。
可他也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假。
血脉在叫。双生武魂在他体内低鸣,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同类的气息——同源,同频,甚至连波动的节奏都一模一样。可质地不同。跪着的那个,气息虽然虚弱,却带着温度,带着痛,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恳求。而站着的那个……没有情绪,没有波动,就像一块被雕出来的铁。
宋亚轩“为什么……”宋亚轩喉咙干得发裂,声音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会有两个?”
没人回答。
风又起了,吹得他额前的碎发乱颤,露出那只已经泛起淡淡金光的左眼。他闭上眼,试图用武魂感知更深层的东西。可刚一凝神,右臂剧痛骤然炸开,蛇纹猛地窜上脖颈,像有根烧红的铁丝顺着血管往上钻。他闷哼一声,膝盖一弯,差点跪下去,硬是用战斧撑住了身体。
就在这时——
严浩翔“哥……别认错人。”
严浩翔的声音极轻,像是从梦里漏出来的一句呓语。他仍躺在血泊中,眼睛没睁,可嘴唇却微微动了一下,喉结滚动,像是说完这句话耗尽了力气。
紧接着,丁程鑫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咔”地一声响,指甲刺进掌心,血顺着指缝渗进石头缝里。他没醒,可那股暴戾的气息却在缓缓升腾。
贺峻霖的手掌贴地,掌心瞬间凝出一层薄冰,寒气四溢,将身下一小片血泊冻成了暗红色的冰壳。他眉头紧锁,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在梦中与什么人搏斗。
张真源指尖残留的避邪印忽然渗出血来,那血不是往下滴,而是逆着皮肤往上爬,形成一道诡异的符纹,一闪即逝。
马嘉祺马嘉祺嘴唇微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影中有影……心非真心……”
刘耀文的睫毛抖了一下,像是要醒来,却又沉了下去。
宋亚轩睁开眼。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沈不言”,胸口像被人狠狠砸了一锤。他不是一个人在做决定。他手里握的不是一把斧头,而是六条命,六份信任,六段用血换来的羁绊。
宋亚轩他转向跪地的那个,声音沙哑:“你为何不逃?!你说你是第七影,可第七影会背叛、会吞噬、会求生!你若真是沈不言——为何不逃!”
跪地者缓缓抬头。
脸上全是血污和泥土,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泪水混着血水从眼角滑落,在脸颊上划出两道清晰的痕迹。他张了张嘴,声音轻得像是风一吹就散:
沈不言“因为……我也想被相信一次。”
宋亚轩猛地一震。
握斧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那句话像一把钝刀,慢慢割进他心里。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觉醒武魂时,老者说的那句话:“血脉越重,孤独越深。”他想起兄弟们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爬起来。他想起丁程鑫被炼成傀儡时,那双含着泪却依然倔强的眼睛。
他也想被相信一次。
可现在,他必须判断谁是真,谁是假。
他不能信错。
就在这一瞬——
阴影中的“沈不言”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气息波动,整个人像一道黑影般撕裂空气,刀光如电,直取宋亚轩咽喉!
太快了。
宋亚轩右臂剧痛未消,反应慢了半拍,只来得及侧身,斧头还没举起,刀尖已近在咫尺!
他瞳孔骤缩,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可下一秒——
“砰!”
一声闷响。
跪地的沈不言竟以残躯扑出,整个人撞在刀锋上,胸甲被贯穿,刀尖从背后透出,鲜血喷了宋亚轩一脸。
他仰面倒下,嘴角不断溢血,眼神却死死盯着宋亚轩,嘴唇一张一合,没有声音,可宋亚轩读懂了那三个字:
……值了。
时间仿佛静止。
宋亚轩站在原地,脸上全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沈不言的。他低头看着那个倒下的身影,看着他至死都没闭上的眼睛,看着他铠甲上那枚早已斑驳的“龙渊”徽记。
他忽然觉得胸口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
然后——
宋亚轩“啊——!!!”
他仰天怒吼,声音撕裂晨空。
右臂蛇纹轰然炸开!金红光芒自皮下喷涌而出,像两条燃烧的蛇缠绕手臂,瞬间蔓延至全身!双生武魂——赤焰战魂与寒霜英灵——同时觉醒,虚影交叠浮现,烈焰与寒冰交织,化作一道螺旋风暴,以他为中心猛然爆发!
“轰——!”
气浪横扫,黑雾被逼退三丈,碎石飞溅,影阁死士纷纷后撤,有人直接被掀翻在地,口吐鲜血。玉符残片剧烈震颤,墨无尘的虚影在空中扭曲变形,眼神罕见地闪过一丝震动。
阴影中的“沈不言”冷哼一声,抽刀后跃,身形如鬼魅般退入黑暗,只留下一句阴冷笑语:
“第七影……终将归我。”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
四周死寂。
只有宋亚轩的喘息声,粗重得像破风箱。他单膝跪地,战斧插进石头,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双生武魂的爆发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冷汗顺着下巴滴落,混着血,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他踉跄起身,一步步走向倒下的沈不言。
蹲下。
手探其鼻息——微弱,但还在。
脉搏——极慢,但未断。
他低头看着这张脸。血污之下,那道左耳后的蛇形烙印依旧清晰。和他右臂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他想起昨夜,这个人跪地归顺,说“属下愿以残命,赎罪百年”。
他想起他说这话时,声音哽咽,像是压抑了百年的痛终于找到了出口。
他不再问真假。
不再纠结谁是替身,谁是阴谋。
他只知道——这个人,刚刚用自己的命,替他挡了一刀。
宋亚轩轻轻将他抱起,动作很慢,像是怕惊醒一个梦。他抱着这个曾背叛过誓约、吞噬过同伴、活了百年的“第七影”,一步一步,走向昏迷的兄弟们。
风忽然停了。
玉符残片在空中剧烈震颤,墨无尘的虚影开始崩解,轮廓模糊,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墨无尘“真正的敌人,从不在外面。”
地缝深处,那声心跳骤然停顿。
下一秒——
“啪!”
玉符炸裂,化作无数碎片,随风飘散,像一场灰烬的雪。
墨无尘最后的声音消散于晨风:
墨无尘“记住……你选择守护的,才是你存在的意义。”
宋亚轩没回头。
他抱着沈不言,走到兄弟们身边,轻轻将他放在稍干净些的石头上。然后,他跪地,伸手探过每个人的鼻息。
马嘉祺,还有气。
刘耀文,呼吸微弱。
贺峻霖,体温偏低。
张真源,脉搏尚存。
丁程鑫,拳头仍紧握。
他松了口气,可心却沉得更深。
他抬头望向天际。
阳光终于洒落,照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照在他颤抖的手上,照在他脚边那把沾满血的赤焰战斧上。
他眼神从挣扎、怀疑、痛苦,一点点转为决绝。
他低声说,像是对着地缝,又像是对着自己:
宋亚轩“只要我还站着,你们一个都不能再倒下。”
风又起了。
吹动他的衣角,吹散了最后一丝黑雾。废墟边缘,一道不起眼的血痕蜿蜒而去,深入碎石裂隙。血迹未干,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光泽。形状细长扭曲,末端分叉,赫然如一条蛇尾拖行所留。
地缝深处,寂静无声,仿佛从未有过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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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