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话我们浅浅地说，长长的路我们慢慢地走。”

午后的天还透着明晃晃的艳阳，金色的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把摊开的错题集纸页晒得暖融融的。潮气被日光压了下去，连空气都透着几分干爽。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推导着立体几何的辅助线，粉笔划过黑板的沙沙声，在教室里织成一张慵懒的网。

林又禾的视线落在摊开的笔记本上，那本朱志鑫熬夜抄好的错题集被她小心地放在桌角，阳光在纸页上投下淡淡的光斑。

身旁的朱志鑫没像往常一样趴着补觉，而是撑着脑袋，指尖无意识地转着笔，眼神偶尔飘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道题的关键是找到底面的中心，”老师的声音拉回林又禾的思绪，她连忙低下头，笔尖在草稿纸上快速勾勒出几何图形。

朱志鑫转笔的动作顿了顿，侧头瞥了一眼她的草稿纸，眉头皱了皱，却没出声打扰。

整节课过得很平稳，没有意外的吵闹，也没有突如其来的小插曲。

只有在老师提问到朱志鑫时，他才慢吞吞站起身，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惹得全班轻笑，他却毫不在意，坐下后还冲林又禾挑了挑眉，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放学铃声响起时，林又禾眼睁睁的看着朱志鑫像导弹一样的发射了出去，忍不住噗呲笑了声，她准备写完手头最后两道数学题再走。

指尖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反复演算步骤，周遭的喧闹渐渐褪去，只剩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响，直到最后一道题的答案顺利得出，天空却毫无征兆地变了脸，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瞬间被乌云笼罩，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在窗户上，很快连成了雨线。

收拾好书包，撑开那把旧伞，戴好口罩，习惯性地往学校后门的老巷子里走——那里的杂物堆旁，住着一只她每天都会来投喂的橘猫。

橘猫很乖，可惜她猫毛过敏没办法养。

雨势比预想中要大，老巷子的石板路积了一层浅浅的水洼，踩上去会溅起细碎的水花，打湿裤脚。

林又禾踮着脚往前走，伞面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她脚边积起小小的水圈。她走到往常投喂橘猫的杂物堆旁，却没看到那团熟悉的橘色身影，只有破旧的纸箱被风吹得歪在一边，里面的旧棉絮也被雨水打湿，显得狼狈不堪。

她心里一紧，收了伞，拢了拢外套，在附近的角落兜兜转转，嘴里还轻轻唤着“咪咪”。就在她转到一处废弃的墙角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撞进视线里。

是左航。

他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半蹲在墙角，伞面几乎全往身侧倾斜，大半都罩在蜷缩的橘猫身上。

细密的雨丝打湿了他的后背和额发，黑色连帽衫的肩头晕开了一片深色的水渍。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垂着眼，专注地看着橘猫低头啃食猫粮，指尖还偶尔轻轻拨弄一下地上的猫粮袋，动作竟带着几分难得的轻柔。

左航“小橘子。”

林又禾下意识停住了脚步，伞尖垂落的水珠滴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左航闻声抬头，看到她时，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撑伞的手不自觉地又往小猫那边挪了挪。

林又禾“同学。”

他没说话，只是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他看了一眼吃得正香的橘猫，又看了看林又禾手里攥着的猫粮袋，像是明白了什么，站起身时，还特意把伞往墙角多留了几秒，才收起伞，任由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滴。

擦肩而过，林又禾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雨水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青草气息。

黑色的身影很快便隐入了雨幕中，只留下那把还歪向墙角的伞，和角落里安心进食的橘猫。

她慢慢走到墙角边，蹲下身，把手里的猫粮袋拆开，往橘猫的食盆里又添了些粮。橘猫抬头看了她一眼，发出软糯的“喵呜”声，又低头继续吃了起来。

林又禾“小橘子…？”

她犹豫着伸手轻轻摸了摸橘猫的脑袋，毛茸茸的触感很温暖，塑料盆旁还放着一个小小的陶瓷碗，碗里盛着干净的温水，碗口还搭着一块干毛巾，应该是左航准备的。

林又禾突然又想起左航方才喊出“小橘子”时的语气，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雨还在下，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在墙角蹲了好一会儿，直到小猫吃完粮蜷缩成一团开始打盹，看雨小了很多才站起身。

远处的天际线已经泛出淡淡的橙黄，是雨后特有的柔和色泽。回去的路上，她还能看到石板路上左航留下的湿漉漉的脚印，歪歪扭扭地延伸向巷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