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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小狗的牢笼

莫霏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他抬起眼,对上夏彦清充满信任和……某种他不敢深究的情绪的眼睛,内心那片阴暗的沼泽再次翻涌。

他想反手抓住这只手,将它锁住;他想告诉夏彦清,不用那么辛苦地去争去斗,只要完全属于他就好。

但他最终只是弯起眼睛,露出一个纯净无害的笑容:

莫霏“能帮到哥哥,我就很开心了。”

在夏彦清看不到的角落,他另一只手的指甲,再次深深掐入了掌心。

夏彦清发现,自己最近需要微微抬眼才能与莫霏对视了。不知何时,这个他捡回来的少年,身形已然抽条,比他略高了少许。这个认知让夏彦清心里有些微妙的异样,仿佛一直需要他俯身庇护的幼雏,悄然间羽翼已丰。

然而,莫霏那张漂亮得近乎女相的脸,极大地中和了身高带来的压迫感。精致的眉眼,白皙的皮肤,尤其是当他刻意垂下眼睫,放软声音说话时,那种纯净无害、甚至带着点脆弱的美感,总能轻易瓦解旁人的心防。夏彦清更是深陷其中,他眼中的莫霏,永远是那个需要他小心呵护,努力想为他撑起一片天的、乖巧又惹人怜爱的弟弟。

集团实习的日子里,莫霏将这种“漂亮弟弟”的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他态度谦逊,学习能力强,对于前辈的指教总是认真聆听,微微歪着头,眼神专注,让那些原本对他心存疑虑的老员工也渐渐软化了态度。他甚至偶尔会在茶水间,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属于年轻人的腼腆和无措,引得几位女同事母性大发,暗中多加照拂。

没有人会想到,这张漂亮面孔下,隐藏着的是何等缜密冷静的头脑,以及何等偏执阴暗的占有欲。

夏彦明显然也低估了这一点。他起初只当莫霏是夏彦清一时兴起养在身边的小玩意儿,或许有点小聪明,但不足为惧。直到他主导的新能源项目在董事会上遭到夏彦清精准而有力的质疑,几个关键数据被揪住漏洞,导致项目推进受阻,他才惊觉不对。

那些质疑的角度和引用的边缘信息,与莫霏平日接触的文件范围高度重合。夏彦明阴沉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那个总是安静待在夏彦清身后的漂亮少年身上。

一次内部会议结束后,夏彦明状似无意地走到正在整理资料的莫霏身边。

夏彦明“莫助理,很用心啊。”

夏彦明的声音不高,带着冰冷的意味。

莫霏抬起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恭敬:

莫霏“副总裁?”

夏彦明盯着他那双清澈见底、似乎不染尘埃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丝毫破绽,却一无所获。他冷笑一声,压低声音:

夏彦明“装得倒挺像。我不管彦清许了你什么好处,记住,夏家的水很深,小心……淹死。”

威胁的话语如同毒蛇吐信。莫霏却只是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被无故指责的委屈和不解,声音轻软:

莫霏“副总裁,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我只是做好本职工作。”

他那副纯然无辜的样子,几乎要让夏彦明怀疑自己的判断。最终,夏彦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莫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底的委屈瞬间褪去,化为一片冰冷的幽深。他轻轻整理了一下袖口,动作优雅。

晚上,夏彦清难得地推掉了应酬,回来和莫霏一起吃晚饭。他心情很好,显然董事会上的小小胜利让他振奋。

夏彦清“今天多亏了你提醒我的那几个点,”

夏彦清给莫霏夹了一筷子菜,眼神明亮,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和依赖,

夏彦清“大哥当时的脸色,精彩得很。”

莫霏低头吃着菜,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垂下,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他喜欢看到夏彦清因为自己而露出的笑容,这让他有种被需要的满足感。但与此同时,夏彦清提到“大哥”时那带着竞争意味的语气,又让他心底的阴暗悄然滋生——哥哥的注意力,又被分散了。

莫霏“能帮到哥哥就好。”

莫霏抬起头,露出一个干净又带着点依赖的笑容。在餐桌柔和的灯光下,他漂亮的面孔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美得有些不真实。

夏彦清看着他的笑容,心头莫名一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胸腔里涌动。他忽然觉得,那些商场上的争斗、继承权的压力,在这样纯粹的笑容面前,都显得那么索然无味。他想要的,或许从来就不是那些冰冷的东西。

夏彦清“莫霏,”

夏彦清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很轻,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夏彦清“等这些事情告一段落,我们离开这里,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莫霏心中炸响。离开?去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这和他内心深处那个疯狂的囚禁计划,不谋而合!

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偏执交织在一起,让他的指尖都微微颤抖。他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激动,用尽全力维持着表情的平静,甚至刻意让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恰当的担忧:

莫霏“那……哥哥的家族,继承权……”

夏彦清“那些都不重要了。”

夏彦清看着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释然。在莫霏日复一日的“乖巧”和毫无保留的“支持”下,他内心深处对自由和真实的渴望,终于压过了家族的责任与期望。他以为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却不知这正一步步落入莫霏无形中编织的网。

莫霏定定地看着他,看着这个他既想拯救又想独占的男人。此刻的夏彦清,褪去了所有伪装,眼神干净而温柔,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这一刻,莫霏心中病态的占有欲奇异地与一种名为“爱”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他想要这个男人,想要他完全属于自己,但同时,他也想保护这份难得的、真实的温柔。

他伸出手,轻轻覆在夏彦清放在桌面的手背上,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他抬起眼,漂亮的眼睛里氤氲着水汽,像是感动,又像是某种偏执的确认。

莫霏“好。”

莫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莫霏“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在心底无声地补充。

夏彦清那句“离开这里”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莫霏心中囚禁猛兽的最后一道枷锁。狂喜之后,是更加冷静乃至冷酷的盘算。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在暗处织网,他要主动推动事态,让夏彦清更快、更彻底地断掉所有退路,只能走向他选择的唯一方向。

他开始更加积极地利用在总经办的便利。他不再只是被动地收集信息,而是开始巧妙地、不露痕迹地“加工”和“传递”信息。他会将一些夏彦明阵营无关紧要但看似可疑的动向,通过看似偶然的方式透露给夏彦清,加剧兄弟间的猜忌;同时,他又会隐去夏彦清这边一些可能触怒夏承瀚的激进举措,让夏彦清在父亲眼中显得更加“稳重”。

他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同时操纵着黑白两方的棋子,目的只有一个——让夏彦清对夏家彻底失望,让他除了自己,一无所有。

夏彦清对此浑然不觉。他只觉得莫霏愈发贴心能干,总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提供关键信息或冷静分析。他越来越依赖莫霏,甚至在一些重要的决策上,也会下意识地先询问莫霏的意见。他看着莫霏那张漂亮又纯粹的脸,心中充满了信任和一种日渐明晰的、超出兄弟界限的情感。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灵魂的栖息地,却不知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缘,而身后温柔推着他向前的,正是他最深爱的人。

危机终于爆发。

夏氏一个至关重要的海外并购项目出现了严重的纰漏,负责此项目的正是夏彦明。而几处关键的风险提示,早在项目初期就被莫霏“不经意”地拦截或模糊处理,未能及时呈报。当问题暴露时,已然无法挽回,夏氏面临着巨额亏损和信誉危机。

夏承瀚雷霆震怒。在紧急董事会上,他严厉斥责了夏彦明的失职,而夏彦明则激烈反驳,声称某些关键风险被人为掩盖,并将矛头隐隐指向了能接触到核心信息流、且与夏彦清关系密切的莫霏。

会场气氛剑拔弩张。

夏彦清下意识地想为莫霏辩护,他认为这纯粹是夏彦明为了推卸责任而污蔑。就在他即将开口的瞬间,坐在他侧后方的莫霏,却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夏彦清回头,对上莫霏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惊慌、委屈,还有一丝泫然欲泣的脆弱,他对着夏彦清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嘴唇无声地动了动,看口型是:

莫霏“别为了我……”

这一眼,彻底点燃了夏彦清的保护欲和怒火。他猛地站起身,不再理会莫霏的“劝阻”,直面夏承瀚和夏彦明,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硬:

夏彦清“大哥自己决策失误,就想把责任推到一个实习生身上?是不是太可笑了!莫霏他单纯善良,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看是有些人自己心思不正!”

他这番维护,在夏承瀚看来,却是为了一个外人丧失理智、不顾大局的表现。再加上项目失败的怒火,夏承瀚当场拍了桌子,指着夏彦清怒道:

夏父“混账!为了个不清不楚的人,你就这么跟你父亲和兄长说话?!这个家,你还想不想待了!”

夏彦清“不清不楚?”

夏彦清看着父亲那充满偏见和算计的眼神,看着大哥阴冷得意的目光,再想到莫霏那受尽委屈却还想着息事宁人的模样,长久以来积压的失望和叛逆终于彻底爆发。他一把拉过莫霏的手,将他护在自己身后,迎着父亲震怒的视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夏彦清“既然这个家容不下他,那也容不下我!继承权?你们夏家的一切,我都不稀罕!”

他环视全场,目光最终落在夏承瀚脸上,带着决绝的嘲讽:

夏彦清“从今天起,我和夏家,再无瓜葛!”

说完,他紧紧握着莫霏的手,在所有人震惊、错愕、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毅然决然地转身,拉着莫霏,大步离开了这个象征着他出身与枷锁的地方。

莫霏被他紧紧牵着手,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而决绝的背影,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温热。

成功了。

哥哥为了他,放弃了一切。

巨大的、扭曲的满足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漂亮的脸颊上,适时地滑下两行清泪,扮演着感动与不安。然而,在那低垂的眼睫遮掩下,瞳孔深处闪烁的,是得偿所愿的、幽暗而狂热的光芒。

他被夏彦清带离了夏氏大楼,带离了那个繁华冰冷的世界。夏彦清以为他们是奔向自由,是互相救赎的开始。

只有莫霏知道,这是他囚禁计划的,最终章。

他抬起头,看着前方为了他与世界为敌的男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微小而诡异的弧度。

哥哥,从现在起,你终于,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夏彦清拉着莫霏,一路疾走,直到坐进车里,引擎发动,驶离夏氏大厦那令人窒息的阴影,他才仿佛脱力般,松开了紧握的手,重重靠在驾驶座上,胸膛剧烈起伏。

他的手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后悔,而是长久压抑后骤然释放的肾上腺素在作祟。他侧过头,看向副驾驶的莫霏。少年漂亮的脸庞上泪痕未干,眼眶泛红,长长的睫毛被濡湿,黏成一簇簇,更显得脆弱可怜。他正用一种混合着震惊、感动和巨大不安的眼神望着自己。

莫霏“哥哥……”

莫霏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软糯鼻音,轻轻颤抖,

莫霏“你……你不该为了我……”

夏彦清“别说了。”

夏彦清打断他,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坚定,

夏彦清“那些东西,我早就厌倦了。现在这样,很好。”

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莫霏脸颊的泪痕,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如此不加掩饰地流露出超越兄弟界限的亲昵。

莫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随即软化下来,甚至像寻求安慰的小动物般,微微偏头,让自己的脸颊更贴合那带着薄茧的温热指尖。他垂下眼,掩住眸底那几乎要溢出来的、黑暗的满足感。

夏彦清的心软成一滩水。他以为莫霏的僵硬是受惊过度,他的依赖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他收回手,重新握紧方向盘,目光看向前方:

夏彦清“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其他的,以后再说。”

他没有回那间作为“中转站”的普通居民楼,而是驱车来到了位于城市另一端的一处高级公寓。这是他早年用自己的投资收益秘密购置的产业,连夏家都无人知晓,是他为自己预留的、真正的退路。

公寓很大,装修是现代简约风格,视野开阔,却因为久未住人而缺乏烟火气,显得有些冷清。

夏彦清“暂时住这里,可以吗?”

夏彦清打开灯,暖色的光线驱散了些许冷硬。

莫霏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完全由夏彦清掌控的空间,心脏兴奋地悸动着。这里没有夏家的眼线,没有无关人等,完美符合他内心囚笼的初步构想。他脸上却露出适当的局促和乖巧:

莫霏“嗯,这里很好。”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真的步入了夏彦清所期待的“新生”。他迅速处理了与夏家断绝关系的后续事宜,虽然失去了夏氏的光环和财富,但他早年自己的投资和积蓄足以让他们生活优渥。他开始规划离开这个城市,甚至联系了海外的一些朋友,咨询移民和开始新生活的可能性。

他做什么都会和莫霏商量,兴致勃勃地勾勒着未来的蓝图——一个小镇,一间临街的店铺,或者一个带花园的房子……

莫霏总是安静地听着,适时地给出乖巧的附和或天真的提问,扮演着对未来充满期待、全心依赖着哥哥的弟弟角色。他完美地维持着这副面具,甚至在夏彦清因为处理琐事而偶尔流露出疲惫时,会主动靠过去,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担忧地望着他,软声问:

莫霏“哥哥,累了吗?我帮你揉揉肩。”

他的碰触小心翼翼,带着恰到好处的生涩和关心,每一次都让夏彦清心中的暖意和爱意更深一分,也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然而,在夏彦清看不到的角落,莫霏的眼神日益幽深。他像最耐心的猎人,观察着夏彦清的一举一动,感受着他因为脱离家族而逐渐真正放松下来的精神状态。他知道,时机快要成熟了。

他需要一场彻底的“隔离”,来确保他的哥哥永远不会改变主意,永远不会……离开。

他开始偶尔在夏彦清外出时,“不小心”弄坏他的手机,或者“忘记”传达某些来自旧日朋友的非紧急讯息。他会在夏彦清提起某个计划时, 不经意地流露出对陌生环境的“不安”和“恐惧”。

莫霏“哥哥,我们一定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吗?我……我有点害怕。”

莫霏“那个人……好像是以前夏家的合作伙伴?哥哥还要和他们联系吗?”

他从不强烈反对,只是用那双氤氲着水汽、带着依赖和不安的眼睛望着夏彦清,声音软糯,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夏彦清的心每次都会被这样的眼神攥紧。他将莫霏的“不安”理解为过去创伤的后遗症,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他心疼不已,于是那些联系渐渐减少,那些计划也被暂时搁置。他告诉自己,没关系,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慢慢来,最重要的是让莫霏感到安全。

他并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被引导着,切断与外界最后的、脆弱的联系,主动走入一个为他精心打造的、无形的牢笼。

公寓的露台上,夏彦清看着城市的夜景,对未来充满希望。而在他身后,莫霏静静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漂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滚着即将得偿所愿的、漆黑如墨的偏执爱意。

牢笼的门,正在缓缓关上。而笼中的鸟儿,对此一无所知,甚至以为,自己终于获得了天空。

时机在一個雨夜成熟。

夏彦清接到一个越洋电话,是他一位多年挚友,得知他与夏家决裂,特意打来关心,并热情邀请他去自己在北欧的庄园住一段时间,散散心,也从长计议未来。

电话那头朋友爽朗的声音和真诚的关怀,让夏彦清感到久违的温暖。他有些意动,捂着话筒,带着笑意回头问正在沙发上安静看书的莫霏:

夏彦清“莫霏,有个朋友邀请我们去北欧玩一段时间,环境很好,也很安静,你想去吗?”

暖黄的落地灯勾勒着莫霏精致的侧脸,他抬起头,脸上没有夏彦清预想中的期待或好奇,而是一种异常的平静。他放下书,慢慢站起身,走向夏彦清。

莫霏“哥哥想去吗?”

他轻声问,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

夏彦清“我觉得是个不错的提议,可以……”

夏彦清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莫霏已经走到了他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然后,在夏彦清尚未反应过来时,莫霏伸出手,不是像往常那样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衣角,而是直接、坚定地拿走了他耳边的手机。

动作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道。

夏彦清愣住了,看着莫霏当着他的面,看也没看,直接按下了挂断键。屏幕上“通话结束”的字样刺眼地亮起。

夏彦清“莫霏?”

夏彦清蹙起眉,语气里带着困惑,而非责备,

夏彦清“你……”

莫霏“我不想去。”

莫霏抬起眼,直视着夏彦清。依旧是那张漂亮得惊人的脸,但此刻,那双总是氤氲着水汽、显得无辜又脆弱的眼睛里,所有的伪装如同潮水般褪去,露出底下冰冷、坚硬、且充满疯狂占有欲的礁石。

他的声音不再软糯,而是带着一种夏彦清从未听过的、低哑而平稳的调子,每个字都敲在夏彦清的心上:

莫霏“哥哥哪里也不能去。”

夏彦清瞳孔微缩,一种荒谬而不安的感觉攫住了他。

夏彦清“……什么意思?”

莫霏向前一步,身高的优势在此刻展露无遗,他微微低头,凝视着夏彦清惊愕的眼睛,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致漂亮,却也极致诡异的笑容。

莫霏“意思就是,从你为了我放弃一切的那天起,你就只属于我了,哥哥。”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夏彦清因为震惊而微微僵住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病态的迷恋和绝对的掌控。

莫霏“这里很好,很安静,没有夏家,没有别人,只有我们。”

他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带着令人心悸的温柔,

莫霏“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夏彦清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背脊撞上冰冷的玻璃窗,窗外是倾盆大雨,模糊了整个世界。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莫霏,大脑一片空白。

夏彦清“你……你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干涩,

夏彦清“莫霏,你别吓我……”

莫霏“吓你?”

莫霏歪了歪头,眼神纯真又残忍,

莫霏“哥哥,我怎么会吓你呢?我爱你啊。”

他再次逼近,将夏彦清困在自己与玻璃窗之间,温热的呼吸拂过夏彦清的耳廓。

莫霏“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也不会让你去任何我看不到的地方。”

他的声音低柔,却带着铁一般的偏执。

莫霏“你的世界,以后只有我就够了。”

直到这一刻,夏彦清才真正看清。那所谓的乖巧、依赖、脆弱,全是精心编织的假象。他一直以为自己在保护、在救赎的,根本不是一只无害的幼兽,而是一头早已将他视为独占物的、偏执的恶龙。

他以为的互相救赎,原来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以爱为名的囚禁。

夏彦清“你疯了……”

夏彦清喃喃道,巨大的背叛感和荒谬感让他浑身发冷。

莫霏却笑了起来,笑容绚烂如绽放的毒花。

莫霏“是啊,我疯了。”

他承认得坦然,指尖滑落到夏彦清的脖颈,带着一种暧昧而危险的占有欲,

莫霏“从你把我捡回来的那天起,我就为你疯了。”

雨点密集地敲打着玻璃,如同擂鼓,将这间豪华的公寓彻底与外界隔绝。

夏彦清看着莫霏眼中那扭曲却炽热的爱意,明白自己踏入的不是新生,而是一个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插翅难飞的华丽牢笼。

救赎的尽头,是深渊。而他,亲手将自己送给了深渊中最痴迷他的看守。

雨声轰鸣,敲打着落地窗,也敲打着夏彦清瞬间冰封的心脏。他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漂亮面孔,那双曾让他心生怜惜、如今却只剩下冰冷偏执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夏彦清“你一直在骗我。”

夏彦清的声音干涩沙哑,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从初遇的可怜,到后来的乖巧依赖,再到总经办里的“无心”帮助……所有的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剧本。

莫霏微微偏头,脸上那种纯然的无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

莫霏“骗?不,哥哥。我只是让你看到你想看到的。”

他的指尖依旧流连在夏彦清的颈侧,带着不容忽视的掌控欲,

莫霏“你想拯救我,我便让你拯救。你需要依赖,我便给你依赖。这怎么能算骗呢?”

他凑得更近,几乎鼻尖相抵,温热的呼吸交织,内容却令人胆寒:

莫霏“我只是用我的方式,确保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夏彦清猛地挥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莫霏踉跄了一下。但莫霏没有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神更加幽暗兴奋。

夏彦清“放开我,莫霏。”

夏彦清试图维持冷静,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他,

夏彦清“现在放我走,我可以当这一切没发生过。”

莫霏“走?”

莫霏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他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夏彦清,那张漂亮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妖异,

莫霏“哥哥,你能去哪里呢?为了我,你已经众叛亲离,一无所有了。夏家回不去,外面的世界……你以为还会接纳一个为了‘不清不楚’的人放弃一切的夏家弃子吗?”

他的话如同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夏彦清最痛的伤口。是啊,他为了莫霏,亲手斩断了自己的退路。现在离开这里,他能去哪里?

莫霏“更何况,”

莫霏的声音再次放软,带着蛊惑般的温柔,

莫霏“哥哥,你真的舍得离开我吗?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完全属于你的,你也……只能是属于我的。”

他再次伸出手,这次没有碰触,只是悬在空中,像一个等待回应的邀请,又像一个无声的威胁。

夏彦清看着他那双执拗的眼睛,里面翻滚着浓烈到扭曲的爱意和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愤怒、恐惧、背叛感、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唾弃的、被这疯狂爱意隐隐触动的心悸,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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