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正雄在去法院路上突然改变行程,车往西郊方向去了。目的地疑似——关押权志龙的拘留所方向。动机不明,但情况异常。已派人跟踪。」
这条信息,像一根冰冷的毒针,刺入朴恩秀刚刚因发布会成功而稍感松弛的神经。心脏骤然收紧,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发布会现场的喧嚣、闪光灯、以及刚刚化险为夷的惊魂,瞬间远去,只剩下这条信息带来的巨大不安在脑海中轰鸣。
叶正雄去拘留所?他想干什么?在证据确凿、舆论逆转的此刻,他不去应对公司的危机,不去处理儿子留下的烂摊子,反而亲自去见权志龙?这绝不是去谈判,更不可能是去道歉。这是穷途末路下的疯狂之举!
朴恩秀一把推开休息室的门,脸色苍白,额头的纱布隐隐渗出些许红色。她对着守在外面的父亲和律师急促地说:“叶正雄去拘留所了!他想对志龙不利!”
朴会长眉头瞬间拧紧,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敢?!”
“他疯了!他已经没什么不敢的了!”朴恩秀的声音带着颤抖,是愤怒,更是恐惧。叶家接连受挫,叶正雄这个在商海沉浮几十年、心狠手辣的老狐狸,眼见大厦将倾,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根本无法预料。
“立刻联系拘留所所长,说明情况,要求加强戒备,绝不允许叶正雄单独接触权志龙!另外,通知我们的律师,立刻赶往拘留所!”朴会长迅速做出决断,语气斩钉截铁。
朴恩秀一边拨通律师的电话,一边对旁边的“蜂鸟”负责人下令:“跟上叶正雄的车队,不惜一切代价,查清他的目的!如果他有任何异动,立刻阻止!”
“是!” “蜂鸟”负责人领命,迅速转身离开。
西郊拘留所,气氛本就压抑。权志龙所在的单间位于看守区深处。他正靠墙坐在硬板床上,闭目养神。律师刚刚探视过,带来了发布会大获成功的消息,也带来了朴恩秀额头受伤但无大碍的消息。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但内心深处那股不安的预感,并未完全消散。他知道叶家不会善罢甘休。
走廊里传来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不像是例行巡视的看守。权志龙睁开眼,看向门口。
铁门被打开,出现在门口的,不是律师,也不是警察,而是叶正雄。
叶正雄一身昂贵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但脸上却没了往日的威严和从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鸷的、近乎扭曲的平静。他身后跟着两名穿着深色西装、面色不善的随从,以及一位拘留所的负责人,那位负责人脸色有些为难,但又似乎不敢阻拦。
“叶会长,这不合规矩……” 负责人试图劝说。
“出去,五分钟。”叶正雄看也没看他,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随从上前一步,负责人叹了口气,无奈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但没走远。
狭小的单间里,只剩下权志龙和叶正雄,以及他带来的那两名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随从。
权志龙缓缓站起身,平静地看着叶正雄,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了然于心的漠然。他知道,最后的对决来了。
“叶会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权志龙的声音平淡无波。
叶正雄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权志龙,像是在审视一件即将毁掉的器物。空气凝固得令人窒息。
“权志龙,”良久,叶正雄开口,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恨意,“你很好,真的很好。把我儿子送进去,把我叶家逼到这个地步。”
“咎由自取。”权志龙只说了四个字。
叶正雄嘴角抽搐了一下,忽然笑了,那笑容狰狞可怖:“是,咎由自取。但你以为,你们赢定了吗?朴恩秀那个丫头,以为开个发布会,扔点证据,就能扳倒我叶家?”
他上前一步,凑近权志龙,声音压低,像毒蛇吐信:“我儿子完了,我叶家也伤了元气。但在我彻底倒下之前,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权志龙不为所动,眼神冰冷:“你可以试试。”
“呵,”叶正雄直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神阴毒,“我不会动你。那太便宜你了。我要你,生不如死。”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诅咒:“我会让你活着,活着看你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切,名声,事业,还有……”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还有那个不顾一切要救你的朴恩秀,是怎么因为你,一点点毁掉的。我会让你们,永远活在痛苦和悔恨里。这才是对你,最好的报复。”
这不是虚张声势的威胁。权志龙从叶正雄疯狂而笃定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叶家盘踞多年,根系深广,即便倒下,也绝对有拉着仇人同归于尽的力量和手段。
“说完了?”权志龙依旧平静,仿佛对方威胁的不是自己,“说完可以走了。这里空气不好。”
叶正雄被他的平静彻底激怒了,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抖动了几下,但他强压了下去,冷笑道:“好,很好。我们走着瞧。”
他猛地转身,对随从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突然上前,动作快如闪电,在权志龙还未反应过来时,将一个极小的、类似药片的东西塞进了他手里,并低声道:“不想朴恩秀有事,就吃下去。慢性毒,死不了,但会让你慢慢‘病’得合情合理。”
权志龙身体一僵,低头看向掌心。那是一颗白色的、毫不起眼的小药片。
叶正雄阴冷的声音传来:“你可以不吃。但朴恩秀,还有她那引以为傲的朴家,会不会出点‘意外’,我就不敢保证了。比如,车祸?比如,火灾?嗯?”
权志龙猛地抬头,眼中第一次迸射出骇人的杀意,死死盯住叶正雄。
叶正雄满意地看到他的反应,狞笑一声,不再多说,带着随从扬长而去。
铁门重新关上,单间里只剩下权志龙一人。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那颗白色药片,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叶正雄的威胁,直击他唯一的、也是最脆弱的软肋——朴恩秀。
几分钟后,朴恩秀的电话直接打到了拘留所负责人的手机上,声音焦急而严厉。负责人不敢怠慢,立刻亲自来到权志龙的单间外,通过观察窗查看。
只见权志龙背对着门,坐在床上,肩膀微微耸动,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他手里似乎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权先生?您没事吧?”负责人试探着问。
权志龙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他的背影,却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僵硬和……绝望。
负责人不敢多问,退了出去,向朴恩秀汇报了情况。
而此时,在飞驰赶往拘留所的车里,朴恩秀收到了“蜂鸟”负责人发来的最新消息:
「叶正雄车队已离开拘留所,返回市区。但我们在其随从身上检测到微弱的、非常规化学物质残留,疑似某种神经毒素前体。已取样送检。另,拘留所内线报,叶正雄与权志龙独处约三分钟,期间有短暂肢体接触,情况不明。」
神经毒素前体?肢体接触?
朴恩秀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一股冰冷的恐惧攫住了她。叶正雄这个疯子!他对志龙做了什么?!
“再快点!”她对司机吼道,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车子在高速路上疾驰,但朴恩秀却觉得时间如此漫长。她不敢想象,叶正雄那三分钟里,对权志龙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那颗白色药片般的物体,是不是就是……毒药?
不,不会的!叶正雄不敢!但……如果他真的疯了呢?
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她。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如果权志龙因为她,因为这场争斗,而受到任何伤害……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拘留所单间内,权志龙缓缓摊开了紧握的拳头。掌心里,那颗白色药片静静躺着。他低头看着它,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是吃下去,换取朴恩秀的平安?还是……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铁窗外那一方狭小的天空,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可怕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