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的最后一诊

北极的风雪声渐渐远去，诊室里金银花茶的香气却愈发清晰。李墨坐在“墨香医馆”的诊台后，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墨氏医经》的封面。医经的经络图已恢复平静，可他的心却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久久未散——守望者消散前那抹释然的微笑，总在他闭眼时浮现。

“李大夫，药熬好了。”林小满端着一碗中药从煎药室出来，手腕上的冻伤还裹着纱布，说话时呵出白气，“柳元哥去后院劈柴了，陈曦姐在整理符纸。”她将药碗放在诊台上，碗底与木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墨抬头，看见林小满眼下的青黑。这孩子跟着他们奔波了这么久，本该在实验室里敲代码的年纪，却学会了在冰原上贴符纸、在雨林里辨毒虫。他忽然想起初遇时，她还是个只关心颈椎病的大学生。

“小满，”他轻声说，“累吗？”

林小满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累啊，但比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写代码有意思多了。”她指了指医经，“你看，咱们救了那么多人，金字塔的守夜人、雨林的卡维尔、雪山的桑杰……还有守望者。他们最后都笑了，对吧？”

李墨没说话，只是将医经往她那边推了推。经络图上，原本遍布的红点已全部消失，只剩下诊室所在的坐标，亮着柔和的蓝光。

“李大夫，柴劈好了！”柳元的声音从后院传来，带着一丝喘息。他推门进来，额头上沁着汗珠，手里还拿着斧头，“陈曦说，今晚要包饺子，咱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李墨望着他。柳元的眉眼间没了初见时的阴郁，连柳家的族徽都似乎比从前更亮了些。他忽然想起柳元在金字塔里说的那句“我跟你们一起去”，想起他在冰原上用自己的身体为林小满挡风的样子。

“好，今晚包饺子。”李墨笑了。

傍晚，医馆的后院亮起了灯。陈曦和面，林小满剁馅，柳元烧火，李墨则坐在小板凳上，慢悠悠地调酱料。晚风从院墙外吹来，带着城市特有的烟火气，混着韭菜和猪肉的香气，竟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让人安心。

“李大夫，你尝尝这个！”林小满用筷子夹起一块肉馅，递到李墨嘴边，“我加了点陈皮，陈曦姐说能去腥。”

李墨张嘴接过，嚼了嚼，点头：“不错，比上次包的好吃。”

“那当然！”林小满得意地扬起下巴，“我可是跟着陈曦姐学了好久的！”

陈曦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就你嘴贫。”

柳元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火光映着他认真的脸：“李大夫，咱们接下来……是不是该休息一阵子了？”

李墨看着他，又看了看林小满和陈曦。他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眼巴巴地望着他。他忽然觉得，时空医馆的使命，或许从来不是净化疫毒，而是让这群来自不同地方的人，在奔波中找到了彼此的归宿。

“是该休息了。”他笑着说，“医馆的病人还等着咱们呢。”

话音刚落，医经突然发出轻微的震动。李墨低头一看，经络图上，诊室的坐标旁，浮现出一行小字：“最后一诊，等待开启。”

“怎么了？”陈曦凑过来问。

李墨指着经络图，还没来得及说话，诊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头站在门口，手里拄着拐杖，脸上带着和蔼的笑：“请问，这里是墨香医馆吗？我听说这里的李大夫，能治‘怪病’。”

李墨起身，迎上去：“我是李墨。您哪里不舒服？”

老头走进来，坐在诊椅上，卷起裤腿——他的小腿上，浮现出淡淡的青紫色符文，符文的纹路，竟与他们见过的所有疫毒符文都不同，更像是一种……祝福的印记。

“我这病，看了好多医院都没用。”老头笑着说，“他们都说我是老年斑，可我知道，这不是斑。我梦见一个穿着汉服的年轻人，他说，只有找到墨香医馆的李大夫，我才能解脱。”

李墨盯着那符文，忽然想起桑杰说过的话：“每一次净化，都是为了下一次的守护。”他翻开医经，经络图与老头腿上的符文产生共鸣，发出柔和的蓝光。

“您别怕，”李墨轻声说，“我能治。”

林小满、柳元、陈曦围过来，看着老头腿上的符文，又看了看李墨。李墨对他们笑了笑，拿起银针包：“最后一诊，咱们一起。”

老头看着他们，眼里泛起泪光：“谢谢你们。”

诊室里，金银花茶的香气愈发浓郁。李墨将银针刺入老头的穴位，经络图的蓝光笼罩住符文。符文逐渐褪去青紫，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老头长舒一口气，活动了下腿脚：“舒服多了！我感觉……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李墨收起银针，笑着说：“您以后，不会再做那个梦了。”

老头站起身，对着他们鞠了一躬：“谢谢你们，我终于可以去见我的老伴了。”他的身影逐渐透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诊室里。

诊室里恢复了平静。林小满看着老头消失的地方，小声问：“他是……”

“一个守护者。”李墨轻声说，“他守护的，或许是某个我们不知道的时空。”

柳元望着医经，经络图上，最后一行字消失了。他忽然说：“李大夫，咱们的旅程……是不是真的结束了？”

李墨合上医经，望向窗外。夜色中的城市灯火通明，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谁也不知道，有那么一群人，曾穿越时空，守护着他们的安宁。

“结束了。”他说，“但也开始了。”

陈曦收拾着诊台，笑着说：“那明天……我来做早饭？”

“我来！”林小满抢着说，“我学会了做金银花粥！”

柳元笑着摇头：“还是我来吧，我劈了一天柴，正饿呢。”

李墨看着他们，笑了。他走到诊台后，拿起笔，在病历本上写下：“最后一诊，治愈。”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洒在“墨香医馆”的牌匾上。诊室里，金银花茶的香气与韭菜饺子的香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最平凡，也最珍贵的烟火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