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推开家门时，时针已经指向深夜十一点
客厅里只留了一盏壁灯，温暖的橘黄光线在玄关处投下柔和的光晕。他把钥匙轻轻放在鞋柜上的小碟里，脱下的西装外套带着夜晚的寒意与些许酒气。应酬总是这样，酒过三巡才能谈成生意，但至少今晚的合同签得顺利
他换了拖鞋，轻手轻脚走向书房。书房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贺峻霖按下开关，柔和的光线立即充满了这个小小的空间。靠窗的书桌上，他的收藏柜静静立着，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手办——有的是限量版，有的是合作款，还有几个是宋亚轩出差时给他带回来的
他的目光落在一个穿着宇航服、手持星星的小人偶上。这是三年前宋亚轩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底座上刻着“向着星星前进”。贺峻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打开玻璃柜门，小心翼翼地取出了这个手办
手办凉凉的，细腻的树脂表面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贺峻霖握在手心里捂了一会儿，仿佛要把它焐热似的，然后转身朝卧室走去
他完全没有想过要敲门
推开卧室门时，房间里只亮着床头的一盏阅读灯。宋亚轩坐在床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眼镜微微下滑到鼻梁上，眉头轻蹙着盯着屏幕。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T恤，头发有些凌乱，显然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宋亚轩回来了？
宋亚轩头也不抬地说，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着
贺峻霖没应声，径直走到床边。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和室外的寒气让宋亚轩终于抬起头来，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宋亚轩怎么喝酒了？
宋亚轩的声音里没有责备，只有疲惫的关心
贺峻霖在床边坐下，伸手把手办递到宋亚轩面前
贺峻霖给你
宋亚轩愣了一下，看着那个小小的宇航员手办，又抬头看看贺峻霖因为酒精而微微发红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睛
宋亚轩你的宝贝，给我做什么？
贺峻霖就是给你
贺峻霖固执地又往前递了递，手办几乎要碰到宋亚轩的胸口
宋亚轩终于接过手办，指尖无意中擦过贺峻霖的手心。他低头仔细看着这个小玩意儿，宇航员头盔下那张模糊的脸，手中的星星，还有底座上他自己刻下的字
宋亚轩你知道送手办给我意味着什么吗？
宋亚轩轻声问，抬眼看向贺峻霖
贺峻霖点点头，眼神清澈得不像是刚应酬回来的人
贺峻霖意味着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这是他们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规则。高中时，贺峻霖开始收集手办，宋亚轩曾开玩笑说：“这些塑料小人就是你老婆吧？”贺峻霖认真回答：“等我把我最喜欢的那个送给你，你就比我所有‘老婆’都重要。”
宋亚轩记得当时自己脸红了，骂了句“神经病”，心里却像被羽毛轻轻扫过
而现在，贺峻霖真的把他最喜欢的那个递到了自己手里
宋亚轩为什么是今天？
宋亚轩问，把手办放在床头柜上，转过身来面对贺峻霖
贺峻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抚上宋亚轩的脸。他的手指因为夜晚的凉意而有些冷，触碰在皮肤上激起一阵微小的战栗
贺峻霖今天签了个大单子
贺峻霖说，声音低沉而柔和
贺峻霖客户很难搞，但最后同意了我们的方案
贺峻霖回来的路上我在想，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放弃了
宋亚轩握住他的手，轻轻拉到唇边，呵了口气温暖他的指尖
宋亚轩你从来不会放弃，贺峻霖
贺峻霖我会的
贺峻霖反驳，眼睛直直盯着宋亚轩
贺峻霖没有你，我会放弃很多事情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绷紧了，又缓缓松弛下来。宋亚轩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明明已经在一起五年，贺峻霖这种突如其来的直球还是会让他措手不及
宋亚轩你喝多了
宋亚轩试图让语气轻松一些，但没成功
贺峻霖只喝了两杯
贺峻霖说
贺峻霖足够让我想清楚要把什么给你，但没多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向前倾身，额头抵住宋亚轩的额头。这个姿势让他们呼吸交融，近得能数清彼此的睫毛
贺峻霖亚轩
贺峻霖的声音几乎像是耳语
贺峻霖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吗？
宋亚轩怎么可能忘记。那是在贺峻霖十八岁生日那天，两人都喝了些啤酒，坐在贺峻霖家屋顶上看星星。贺峻霖突然说：“我成年了。”然后毫无预警地吻了他，莽撞、生涩，带着啤酒花的微苦和少年人滚烫的心跳
宋亚轩记得
宋亚轩低声说
宋亚轩你紧张得咬了我的嘴唇
贺峻霖低低笑了，温热的气息拂过宋亚轩的脸
贺峻霖现在不会了
他没有立即吻上去，而是保持着这个近距离的对视，仿佛在欣赏宋亚轩眼中映出的自己。宋亚轩能闻到贺峻霖身上淡淡的酒香混合着他惯用的雪松香水，一种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
宋亚轩贺峻霖...
贺峻霖嘘——
贺峻霖用拇指按住宋亚轩的嘴唇，阻止他说下去
贺峻霖让我说完
他稍稍退后一点，但仍握着宋亚轩的手
贺峻霖五年了，亚轩
贺峻霖有时候我会想，你怎么能忍受我这么久
贺峻霖我工作忙，不会做饭，记不住纪念日，还总是一时兴起就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宋亚轩比如深夜送手办吗？
宋亚轩挑眉
贺峻霖比如深夜送手办
贺峻霖承认，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某种执着的光芒
贺峻霖但你知道吗？
贺峻霖我今天意识到，可能就是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在这里
贺峻霖所以我敢莽撞地冲进来，敢把最重要的东西给你，敢相信你永远不会真的生我的气
宋亚轩感觉喉咙发紧。他太了解贺峻霖了，知道这种坦诚对他来说多么难得。贺峻霖向来用行动多于言语来表达，而今晚，他似乎在用酒精作为借口，说出那些平时藏在心底的话
宋亚轩我当然会生气
宋亚轩说，声音有些沙哑
宋亚轩上周你忘记我们约好一起去看电影，我就很生气
贺峻霖但你后来还是做了我想吃的糖醋排骨
贺峻霖说，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宋亚轩那是因为我也想吃
宋亚轩反驳，但眼神已经软了下来
贺峻霖终于吻了他
当两人分开时，呼吸都有些急促。贺峻霖的额头再次抵住宋亚轩的，眼睛半阖着，目光落在宋亚轩微微红肿的嘴唇上
贺峻霖我爱你
他说，声音里有一种罕见的脆弱
贺峻霖可能比我表现出来的要多得多
宋亚轩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想起十五年前，七岁的贺峻霖把最喜欢的玩具车塞给他，说“给你玩，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想起十二岁，贺峻霖为了他和欺负他的高年级学生打架，眼角淤青还笑着说“没事”；想起十八岁那个星空下的初吻；想起二十三岁时贺峻霖说“我想和你有个家”...
宋亚轩我知道
宋亚轩轻声说，眼眶发热
宋亚轩我一直都知道，贺峻霖
贺峻霖看着他，眼神深邃如夜
贺峻霖那你愿意接受它吗？这个手办，还有...所有的一切
宋亚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床头柜上的手办，仔细端详。宇航员手中的星星在灯光下反射着微光，底座上的字迹清晰可见
宋亚轩向着星星前进
宋亚轩念出那行字，抬眼看向贺峻霖
宋亚轩你知道我为什么选这个吗？
贺峻霖摇摇头
宋亚轩因为对我来说，你就像星星
宋亚轩说，声音轻柔但坚定
宋亚轩有时候遥远，有时候明亮，有时候会被云层遮住，但我知道你总是在那里，指引方向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
宋亚轩而我，我愿意永远向着你前进
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房间里凝固了，又轰然破碎。贺峻霖的眼睛里闪过太多情绪——惊讶、感动、爱意，还有那种宋亚轩熟悉的、近乎孩子气的喜悦
贺峻霖亚轩...
贺峻霖的声音哽住了
宋亚轩把手办小心地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双手捧住贺峻霖的脸，主动吻了上去
当宋亚轩退开时，贺峻霖的眼神变得温柔而专注。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记住这一刻的空气
贺峻霖我身上还有酒味
贺峻霖低声说，手指轻轻整理着宋亚轩额前的碎发
贺峻霖先去洗个澡，不然要把味道染你身上了
宋亚轩握住他的手，轻轻摇头
宋亚轩我不介意
贺峻霖但我介意
贺峻霖坚持，眼神温柔而坚定
贺峻霖我想以最好的状态在你身边，而不是带着应酬的味道
他站起身，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俯身在宋亚轩额头上落下一吻
贺峻霖等我十分钟
宋亚轩你总是说十分钟，结果要半小时
宋亚轩调侃道，脸颊因刚才的亲密而微红
贺峻霖这次不会
贺峻霖承诺，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
贺峻霖你先睡，别等我
宋亚轩我还不困
宋亚轩说，却已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贺峻霖笑了
贺峻霖小骗子
浴室的水声很快响起，规律的哗哗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宋亚轩躺下来，重新拿起那个宇航员手办。他想起三年前买它的时候，跑了好几家店才找到这个特别的款式。贺峻霖当时收到时眼睛都亮了，像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立刻把它放在了收藏柜最显眼的位置
宋亚轩傻瓜
宋亚轩对着手办轻声说
宋亚轩你才是我的星星
他小心地把手办放在枕头边，关掉笔记本电脑和阅读灯，只留一盏小夜灯。卧室沉入柔和的昏暗，窗外的城市灯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十五分钟后，贺峻霖轻轻推开卧室门。他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清新水汽，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灰色睡裤，头发还有些湿润。看到宋亚轩还睁着眼睛，他微微皱眉
贺峻霖不是让你先睡吗？
宋亚轩在等你
宋亚轩轻声说，往旁边挪了挪
贺峻霖在床的另一侧躺下，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足够近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又不会太过拥挤。宋亚轩转过身，面对贺峻霖，在昏暗中描摹他侧脸的轮廓
宋亚轩合同顺利吗？
宋亚轩问，手指无意识地在床单上画着圈
贺峻霖嗯
贺峻霖也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贺峻霖下个月开始，可以轻松一点了
贺峻霖到时候...
他顿了顿
贺峻霖我们可以去旅行，像之前说的那样
宋亚轩的眼睛亮了
宋亚轩真的？你工作室走得开？
贺峻霖走得开
贺峻霖肯定地说
贺峻霖小陈现在能独当一面了，我可以放心交给他几天
他的手指在黑暗中寻找，轻轻勾住宋亚轩的小指
贺峻霖你想去哪里？
宋亚轩认真想了想
宋亚轩海边？或者山里？找个安静的地方，就我们俩
贺峻霖都好
贺峻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贺峻霖只要是和你一起
他们安静了一会儿，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车声。这种宁静的亲密感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像是两人之间无声的对话
宋亚轩贺峻霖
宋亚轩突然开口
宋亚轩你今天为什么突然...
贺峻霖突然送手办？
贺峻霖接话，然后沉默了几秒
贺峻霖我也不知道
贺峻霖就是签完合同，开车回家的路上，看到天上有几颗星星
贺峻霖然后就想起了你，想起这个手办，想起...我有多幸运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真诚
贺峻霖有时候我会害怕，亚轩
贺峻霖害怕自己做得不够好，害怕你某天会意识到我其实没那么特别，害怕...
宋亚轩别说了
宋亚轩打断他，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嘴唇上
宋亚轩我永远不会那么想
宋亚轩贺峻霖，你对我来说，永远都是那个七岁时把最喜欢的玩具车让给我的男孩，是那个为我打架的少年，是那个在星空下第一次吻我的青年，是现在这个...这个深夜莽撞地跑来送我手办的傻瓜
贺峻霖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贺峻霖感觉到了吗？每次你说话，它都跳得很快
宋亚轩确实能感觉到手掌下有力的心跳，稳定而强烈，像某种无声的誓言
宋亚轩我也是
宋亚轩轻声说
宋亚轩从很久以前开始，每次靠近你，我的心就跳得不像自己的
贺峻霖靠近了一些，他们的额头再次相触。这次没有吻，只是静静地分享着呼吸和空间，像是两个在浩瀚宇宙中终于相遇的星球，找到了彼此的轨道
贺峻霖睡吧
贺峻霖最终轻声说
贺峻霖明天周末，我们可以赖床
宋亚轩你确定？
宋亚轩笑道
宋亚轩上次你说赖床，结果七点就起床做早餐了
贺峻霖这次不会
贺峻霖保证
贺峻霖这次我要抱着你，睡到太阳晒屁股
宋亚轩笑着闭上眼睛，往贺峻霖的方向挪了挪，直到能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贺峻霖的手臂自然地环过他的腰，形成一个安全而亲密的拥抱
贺峻霖晚安，亚轩
宋亚轩晚安，贺峻霖
在入睡的边缘，宋亚轩感觉到贺峻霖在他发间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那是一个不需要更多言语的承诺，一个关于明天、后天、以及所有未来的无声约定
床头柜上，宇航员手办静静立着，手中的星星在夜灯微弱的光芒下依然可见。它见证了这个夜晚的莽撞爱意，见证了两个人五年来的点点滴滴，也将见证他们未来无数个相拥而眠的夜晚
窗外，城市的灯光渐次熄灭，真正的星星在天幕上显现。而在这间卧室里，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灵魂找到了彼此宇宙中最亮的恒星，决定从此永远环绕着对方运行，不离不弃，直到时间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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