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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锦瑟无端,暗流初现

洞房夜,我和王爷谈分居

晨光熹微,透过锦瑟院糊着素纱的窗棂,在冰冷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清辞醒得极早,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眠。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木板床,尽管铺了厚厚的被褥,依旧无法与记忆中柔软舒适的席梦思相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尘土气息,与昨日那浓烈熏香形成鲜明对比,却奇异地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这里,至少是暂时的避风港。

“小姐,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采薇一边为她梳着简单的发髻,一边愁眉苦脸地絮叨,“这锦瑟院久未住人,偏僻潮湿,连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几张。您可是堂堂靖王妃,新婚第二日就搬来这种地方,传出去……怕是整个京城都要看笑话了。”

铜镜中映出的容颜,褪去了昨日浓艳的新娘妆,更显清丽绝俗。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以及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静。

“笑话?”沈清辞轻轻抚平衣袖上一处细微的褶皱,语气平淡,“是活着重要,还是怕人笑话重要?”

采薇噎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她总觉得,自家小姐从昨日醒来后,就变得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同,她说不上来,只是那双眼睛,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装着对靖王痴迷的光,而是变得……深不见底,让人看了心里发慌。

“王府里的人,都打点过了?”沈清辞问。

“按您的吩咐,只留了两个粗使婆子和一个小丫鬟负责洒扫,其余人等,连同王爷那边派来的,都打发回去了。”采薇低声回道,“只是……王府的管家福伯方才派人来传话,说按照规矩,王妃每日需去太妃娘娘处晨昏定省,还需打理王府中馈……”

沈清辞蹙眉。晨昏定省?打理中馈?这都是麻烦之源。她只想在这锦瑟院里当个透明人。

“回复福伯,就说我初入王府,诸多规矩不甚熟悉,且身体孱弱,恐难当大任。中馈之事,暂且由原先掌管之人继续负责。至于太妃处……”她略一沉吟,“我自会择日前往拜见。”

必须先摸清这王府后院的水有多深。那位靖王的生母早逝,如今府中这位太妃,据说是先帝的妃嫔,与萧绝并无血缘关系,性子寡淡,常年礼佛,不大管事。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好相与。

采薇应声去了。

沈清辞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窗。院外果然一片荒凉,杂草丛生,只有几株耐寒的树木顽强地立着,枝叶稀疏。远处,王府高耸的院墙如同一道巨大的阴影,将她与外面的世界隔绝。

自由……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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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

萧绝果然再未踏足锦瑟院,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未曾传来。仿佛她这个王妃,自那日踏入这冷院起,便已不存在。

沈清辞乐得清静。她每日里除了必要的起居,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熟悉环境和梳理信息上。她让采薇想办法弄来了一些史书杂记,又旁敲侧击地从留下的那两个婆子口中套话。结合原主的记忆和书中的剧情,她对所处的这个“大周”王朝和靖王府,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这是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国力强盛,但内部权力倾轧严重。皇帝年迈,诸皇子对储位虎视眈眈。萧绝作为手握重兵、战功赫赫的皇子,自然是众矢之的。而镇北侯府,作为军方重要势力,亦是各方拉拢的对象。她这桩婚事,从一开始就是政治博弈的棋子。

原主的悲剧,固然有其自身愚蠢的原因,但更深层次的,是身处漩涡中心而无法自主的无奈。

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远离中心,保全自身”的念头。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午后,沈清辞正坐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翻阅一本讲述各地风物的杂记,试图寻找这个世界可能存在的、与她所学专业(香料化学)相关的线索。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在她月白色的素净衣裙上跳跃,倒是难得片刻安宁。

突然,院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王妃姐姐可在?妹妹特来请安。”一道娇柔婉转,如同黄莺出谷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怯生生。

沈清辞翻书的手指一顿。来了。

采薇脸色微变,快步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小姐,是……是柳侧妃。还有李姨娘、赵姨娘也来了。”

按照王府规制,萧绝虽未立正妃前就有了侧妃和侍妾,但沈清辞这个皇帝亲赐的正妃入门,她们于情于理都该来拜见。只是没想到,会选在她搬入这冷院的第三日,几人联袂而来。

是试探,还是下马威?

沈清辞合上书卷,脸上没什么表情:“请她们进来吧。”

院门被推开,一阵香风率先涌入。为首的是一名身着玫红色锦缎长裙的女子,云鬓高耸,珠翠环绕,容貌娇艳明媚,一双桃花眼流转间自带风情。她便是柳如烟,吏部侍郎之女,萧绝的侧妃,也是目前王府后院中,除了沈清辞之外,位份最高的女人。

其身后跟着两名衣着稍逊,但同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应该就是李姨娘和赵姨娘。

三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毫不掩饰地落在沈清辞身上,以及她身后这间堪称简陋的屋舍和荒凉的院落。惊讶、鄙夷、幸灾乐祸……种种情绪在她们眼中交织。

“妾身柳氏(李氏/赵氏),给王妃姐姐请安。”三人盈盈下拜,礼仪倒是挑不出错处。

“不必多礼。”沈清辞端坐未动,只淡淡抬了抬手,“几位妹妹有心了。采薇,看座。”

采薇连忙搬来几张普通的木凳。

柳如烟款款坐下,目光在沈清辞未施粉黛却清丽更胜往昔的脸上停留片刻,眼底闪过一丝嫉恨,随即掩唇笑道:“早该来给姐姐请安的,只是听闻姐姐身子不适,搬来了这锦瑟院静养,妾身等恐打扰姐姐休养,故今日才来。姐姐不会怪罪吧?”

“柳侧妃言重了。”沈清辞语气疏离,“我确实需要静养。”

见她态度冷淡,柳如烟笑容微僵,随即又关切道:“这锦瑟院……未免太过清苦了些。姐姐金枝玉叶,怎能住在此处?若是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尽管吩咐妾身,或者回禀王爷……”

“不必。”沈清辞打断她,目光平静地迎上她探究的视线,“这里很好,我很喜欢。王爷日理万机,此等小事,无需叨扰。”

柳如烟被她这油盐不进的态度噎了一下。这沈清辞,怎么和传闻中那个一点就炸的草包完全不同?她搬来这冷院,莫非真是以退为进?还是……真的转了性子?

旁边的李姨娘性子更急躁些,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尖酸:“王妃姐姐倒是好兴致,这般境地,还有闲心在此看书?莫非是觉得我们姐妹不配与您说话,还是……在想着什么法子,重新引得王爷注意?”

她话音一落,赵姨娘也捂嘴轻笑,眼神意味不明。

采薇气得脸色通红,刚要开口反驳,却被沈清辞一个眼神制止。

沈清辞放下书卷,端起旁边粗瓷茶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水,这才抬眼看向李姨娘,目光清冷如冰:“李姨娘是吧?”

李姨娘被她看得心头一凛,强自镇定道:“是又如何?”

“听闻李姨娘擅长烹茶?”沈清辞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李姨娘一愣,下意识带了几分得意:“妾身娘家祖上便是茶商,略通一二。”

“哦。”沈清辞点点头,语气依旧平淡,“那李姨娘可知,品茶先静心。心浮气躁,再好的茶叶,也品不出其味之万一。同样,为人处世,若只逞口舌之快,眼界只局限于后宅方寸之地,争些蝇头小利……”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面色各异的三人,最后落回李姨娘瞬间涨红的脸上,“与井底之蛙何异?”

“你!”李姨娘猛地站起,指着沈清辞,气得浑身发抖。她竟敢骂她是井底之蛙!

柳如烟脸色也沉了下来。沈清辞这话,何尝不是在敲打她?

“姐姐好利的嘴!”柳如烟冷笑一声,“只是不知,若王爷知晓姐姐如此‘心境开阔’,是否会觉得欣慰?”

又搬出萧绝。沈清辞心底厌烦,面上却不露分毫:“王爷若知我安心在此静养,不惹是非,想必只会觉得清静。”她站起身,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我乏了,几位妹妹若无事,便请回吧。”

竟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柳如烟几人何时受过这等冷遇?尤其是在她们原本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沈清辞面前。李姨娘还想说什么,被柳如烟一个眼神制止。

“既然如此,妾身等就不打扰姐姐静养了。”柳如烟站起身,脸上重新挂上无懈可击的柔媚笑容,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姐姐……好生歇着。”

说罢,领着忿忿不平的李、赵二人,转身离去。那背影,都带着一股不甘和怨气。

采薇看着她们离去,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小姐,您刚才可真厉害!三言两语就把她们噎回去了!不过……这样得罪她们,以后怕是……”

“不得罪,她们就会放过我吗?”沈清辞看着院门外,目光幽深。从她顶着“靖王妃”这个头衔踏入王府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无法置身事外。示弱和退让,只会让这些人得寸进尺。适当地展露棱角,表明自己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反而能省去不少麻烦。

只是,柳如烟最后那个眼神,让她隐隐觉得,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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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平静的日子仅仅维持了不到十天。

这日清晨,沈清辞刚用过早膳——简单的清粥小菜,采薇便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太妃娘娘身边的桂嬷嬷来了,说……说太妃请您过去一趟!”

沈清辞心中一动:“可知何事?”

采薇急得快要哭出来:“奴婢不知,但桂嬷嬷脸色很不好看,还说……让您带上昨日送去厨房的食盒!”

食盒?

沈清辞蹙眉。她搬来锦瑟院后,为了减少与主院的牵连,便让采薇在小厨房自行开火。食材由大厨房统一供应,每日领取。昨日,她确实让采薇将一些用不完的、稍显精致的点心,装进食盒送去了大厨房,说是分给厨房的下人。这并非施恩,只是不想浪费,也避免落人口实,说她这个王妃在冷院还穷讲究。

难道,点心出了问题?

她冷静地吩咐:“更衣。”

无论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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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所居的“慈安堂”位于王府西侧,环境清幽,佛香缭绕。

沈清辞踏入正堂时,便感觉到一股凝重的气氛。太妃身着深褐色常服,手持一串佛珠,端坐在上首的檀木椅上,面容肃穆。她下首坐着柳如烟,正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眼角。李姨娘和赵姨娘则垂手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担忧(看好戏)的神色。

地上,跪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婆子,正是大厨房的管事。

而堂中中央的矮几上,赫然摆着那个熟悉的、属于锦瑟院的食盒。

“儿媳给母妃请安。”沈清辞依礼下拜,姿态恭谨。

太妃抬了抬眼皮,声音不高,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起来吧。靖王妃,你可识得此物?”她目光指向那食盒。

沈清辞起身,看了一眼:“回母妃,这是儿媳院中的食盒。”

“那你可知,这食盒中的点心,昨日差点要了柳侧妃的性命!”太妃声音陡然转厉。

柳如烟适时地呜咽一声,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楚楚可怜:“王妃姐姐,妹妹不知何处得罪了您,您要……要下此毒手?昨日若非妹妹只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对便吐了,又及时请了太医,此刻怕是……怕是早已……”她说着,又泣不成声。

“毒手?”沈清辞眉梢微挑,看向柳如烟,“柳侧妃何出此言?食盒中的点心,乃是我昨日让丫鬟送去大厨房,分给下人的。怎会到了柳侧妃口中?又怎会有毒?”

李姨娘抢白道:“王妃何必狡辩!点心是从你锦瑟院出来的,柳姐姐吃了便中了毒,不是你所为,还能有谁?定是你嫉恨柳姐姐得王爷宠爱,故而下毒谋害!”

赵姨娘也小声附和:“是啊……人证物证俱在……”

沈清辞没有理会她们的指控,目光平静地看向太妃:“母妃,可否让儿媳看看,所谓的‘毒点心’是何模样?另外,请问柳侧妃所中何毒?症状如何?太医又是如何诊断的?”

她一连串的问题,条理清晰,不见丝毫慌乱,倒让太妃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桂嬷嬷上前,打开食盒,里面还剩几块精致的芙蓉糕。看上去并无异样。

柳如烟抽噎着道:“太医说,是……是误食了某种与芙蓉糕性相克的寒凉之物,导致腹痛如绞,呕吐不止……”

“性相克的寒凉之物?”沈清辞走近几步,仔细看了看那芙蓉糕,甚至还拿起一块,在鼻尖轻轻一嗅。

动作从容不迫。

随即,她放下糕点,转身看向柳如烟,目光锐利如刀:“柳侧妃,你确定你中的毒,是来自这盒点心?”

柳如烟被她看得心头一慌,强自镇定:“自然!我昨日只用了这芙蓉糕!”

“是吗?”沈清辞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可是,这芙蓉糕里,根本没有任何与你所言症状相符的寒凉之物!”

她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你胡说!”李姨娘叫道,“太医都诊断了!”

“太医诊断的,是柳侧妃的病症。”沈清辞语气沉稳,“而非断定这糕点就是毒源!”她转向太妃,“母妃,儿媳虽不才,但未出阁时,因母亲体弱,曾翻阅过几本医书药典,对药材食材性味略知一二。这芙蓉糕主要用料是糯米、糖、鸡蛋,以及少许桂花蜜饯,性皆平和,绝无大寒之物。若柳侧妃真是因食用此糕而中毒,除非……”

她目光再次射向柳如烟,一字一句道:“除非,有人在柳侧妃食用此糕前后,让她服用了其他真正性寒毒烈的药物!否则,单凭这芙蓉糕,绝不可能引发如此剧烈的中毒症状!”

柳如烟脸色瞬间煞白,眼神闪烁,不敢与沈清辞对视。

太妃是何等人物,浸淫后宫多年,见此情形,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她沉沉的目光落在柳如烟身上。

沈清辞趁热打铁,对地上跪着的厨房管事婆子道:“我问你们,这食盒送去厨房后,除了你们,可还有其他人经手?柳侧妃院中的人,是如何得知这食盒中有点心,并取走的?”

那两个婆子早已吓破了胆,其中一个连忙磕头道:“回、回太妃,回王妃……食盒送去后,就放在灶间。老奴……老奴好像看见,柳侧妃院里的春杏丫头,后来在灶间附近转悠过……”

“你血口喷人!”柳如烟尖声叫道,彻底失了方寸。

形势瞬间逆转。

太妃脸色铁青,重重一拍桌子:“够了!”

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她冷冷地扫了一眼柳如烟:“柳氏,你身子既然‘不适’,就回你的院子好好‘静养’一个月,没有我的吩咐,不得出院门半步!”

这便是禁足了。

柳如烟浑身一软,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太妃又看向沈清辞,目光复杂,沉默片刻,才道:“今日之事,委屈你了。回去好生歇着吧。”

“谢母妃明察。”沈清辞再次行礼,姿态依旧恭顺,仿佛刚才那个言辞犀利、步步紧逼的人不是她。

她转身,从容地走出慈安堂。阳光洒在她身上,带着初春的暖意,却驱不散她心底逐渐凝聚的寒意。

这一次,她侥幸凭借一点药理知识和冷静分析化解了危机。但下一次呢?

柳如烟此举拙劣,破绽百出,更像是一次急躁的试探和陷害。可这王府里,隐藏得更深的,绝不会只有柳如烟一人。那个始终未曾露面,却如同阴影般笼罩在原主命运之上的林婉儿,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还有萧绝……他是否已知晓今日之事?他会如何看待她这个“不一样”的王妃?

回到锦瑟院,沈清辞屏退采薇,独自一人坐在窗边。

她摊开手掌,掌心因为刚才的紧张,微微渗出冷汗。指尖,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奇异香气。那是她刚才拿起那块芙蓉糕时,刻意沾染上的。这香气很特别,并非糕点本身所有,也不同于柳如烟身上常用的任何一种熏香。

这是一种……她似乎在原主那零碎的记忆角落里,闻到过的味道。属于……某个身份特殊的人。

她闭上眼,努力在记忆中搜寻。

忽然,一个画面闪过脑海——那是原主在一次宫宴上,远远看到萧绝与林婉儿站在一起,林婉儿腰间佩戴的香囊,散发出的……似乎就是这种清冷幽远,带着一丝药味的异香!

沈清辞猛地睁开眼,背脊窜上一股凉意。

林婉儿的香囊……怎么会出现在柳如烟“中毒”事件的点心上?

是巧合?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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