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陆程文仰卧锦榻,神思恍惚。
“赵刚。”
“陆总。”
“某与尔留一笔资财,尔回故里罢。”
“陆总,某……做错甚耶?可是因前日未揍那黑汉?”
陆程文摇头:“某流年不利,恐将毙命。”
“陆总,我等寻个仙师卜问吉凶。”
陆程文苦笑:“狗屁仙师,皆江湖神棍。”
“某言此仙师非神棍,灵验非常!多少富家翁寻他问祸福、占成败、求姻缘、破灾殃!”
此时门铃骤响。
“何人?”
“某往观之。”
赵刚出未几,雀跃而返:“陆总!徐小姐至矣!”
陆程文腾地坐起:“她怎来耶?”
话音未落,徐雪娇已翩然入内:“某怎不能来?赵刚,尔出,某与程文哥有私语。”
“是。”赵刚识趣急退,掩门谨守。
陆程文望徐雪娇:“尔欲何为?”
徐雪娇道:“不为何,尔是某情郎,某来寻尔耍子!”
“谁是你情郎?归家自耍去,某无心与尔斗法。”
“嘻嘻。”徐雪娇褪去风氅,现出内里装束。
陆程文一瞥,好家伙!
徐雪娇此身真真妙绝。
合体风氅内,竟是绮丽女侍装,配玄丝履、高跟屐,极尽魅惑之能。
徐雪娇更从袖中翻出兔耳绒饰戴于云鬓,蹦跳至陆程文跟前:“某习过舞技,可要为尔一舞?”
陆程文几欲泣下:“大姐尔究竟欲何为耶?”
“与尔结缘啊!”
“结甚缘,某将破家矣!”
“会耶?”
“必矣。”
“无妨,姐姐养尔,嘻嘻嘻。”
陆程文道:“尔着此装,不羞耶?来来,某为尔摄影,回头发与尔父观。”
“摄呗!”徐雪娇非但不惧,反摆诸般魅惑姿态。
“尔真不畏耶?”
“畏甚?某又非赤身,今多少网间伶人皆着兔女装,何奇之有?倒是尔,若影踪流散,某便寻陆伯父、伯母,言尔殴某、虐某、欺某,逼某着奇装扮娇憨,满尔邪欲……”
陆程文无计可施。
此徐雪娇生冷不忌,万物不畏,某实拿她无法。
陆程文收摄影石:“某今心绪甚劣,实无心与尔言此。”
“哦哦!知晓,知晓,某必令尔开怀!”
“尔欲何为?”
徐雪娇擎出传音石,接厅内机巧枢纽,按操控符。
满厅灯辉渐转旖旎暖昧。
浪漫、舒缓,兼带魅惑吟唱之女声幽幽而起。
帘幕缓阖,厅心渐化舞池般风月场。
徐雪娇扯落兔耳,目色迷离望陆程文,轻咬朱唇,一手徐徐按心口,踏猫步徐行……
陆程文眼眸骤亮。
【此岂是徐家大小姐,分明索命小妖姬!】
【徐雪娇太艳、太媚、太飒、太绝!】
【真有此等娇娘,一人可抵十美!实是戏法繁多,变幻无穷!】
【嚯!始舞矣,妙哉,过瘾!此小身段!此小眼波!】
【某不行矣,真不行矣!】
陆程文展颜而笑。横竖若必死无疑,不如做个风流鬼。
思及此,陆程文双手抱头,倚锦榻靠背,面含笑意,赏徐雪娇艳舞。
徐雪娇动若扶风,然每姿皆蕴魅惑,全然奔勾引陆程文而来。
陆程文此时气血翻涌,诸念皆空,沉醉徐雪娇“侍奉舞”中,不能自拔。
【此死丫头虽戏多,常坑某。然此舞真真……教人激荡难抑!】
【不如今日便在此处办了她?】
徐雪娇踏猫步,缓近陆程文,始与陆程文贴身热舞。
旁侧唐依依已潜入,闻乐声觉异,自后拍摄,感厅内灯辉过暗。
及见徐雪娇伏地,如小猫儿般贴陆程文大腿挑逗,惊几失声,急掩檀口。
那是……徐雪娇!?
天爷!此等富家私隐,真教人头皮发麻!
平日端雅慧黠,精明强干。
岂料背后竟如此污浊不堪,下流淫亵。
某当全数摄录,留作罪证!
且住,此乃人家私隐耶?此除令他等蒙羞,尚有何用?
然单凭此段影踪,已可断定,陆程文于与冷清秋订婚之际,犹在外偷腥,且偷腥对象竟是徐家大小姐!
且此二人,好生邪僻,好生腌臜!
此条影踪,几可令陆、徐、冷三家颜面扫地。
然某最要之的并非拍此,某是来寻罪证!
陆程文制假药之证!
陆程文借棚户区工事牟非法利之证!
此时陆程文,捏徐雪娇尖颌轻抬,徐雪娇配合凝望陆程文双目,极尽魅惑之态。
陆程文不由长吁:“小淫娃。”
“讨厌!”徐雪娇粉面飞霞,轻咬陆程文指尖,往陆程文身上攀附。
陆程文深吸一气。
【死便死罢!搞定此等极品,老子死亦不喊冤!】
徐雪娇闻陆程文心中对己如此称意,自欢欣难抑。
然此时门外赵刚朗声:“陆总!小陆总至矣!”
徐雪娇一下跌入陆程文怀,陆程文慌束腰带:“他怎来耶!娘的,早不来迟不来,偏此时!”
徐雪娇急抓风氅披上,边嬉笑边道:“陆总,莫怪某哦,今尔自家憋着罢!”
“躲躲躲,藏起!莫教舍弟见尔!”
“畏甚?”
“总之藏起!”
陆程文神思复明,突觉方才太过不堪。
【既某必死无疑,何苦拖徐雪娇清白垫背?某究竟思甚?】
【唉,好姑娘,与她结缘定趣事繁多,惜哉,老子无此命矣。】
徐雪娇笑藏衣阁之中。
陆程武迈步入内:“哥,哇,兄长新宅真雄丽,此屋岂非值数千万?”
陆程文见陆程武当即沉面:“尔肯现形耶?”
“嘿嘿,哥,某……近时手头紧,欲与兄讨些银钱使。”
“哦,手头紧?”
“然。”
“手头不紧,尔尚躲某耶?”
“哥,不就一批药材么!尔焚便焚矣,某不怪尔。”
陆程文瞪大双目,腾身而起:“尔言甚?再说一遍?”
“某……”
陆程文道:“某令尔往药厂理事,尔竟结党营私,打压技士,大行官僚,搞一言堂。此皆不论,尔竟敢在药成分上做手脚,尔胆亦太肥!”
“某非为节本么!”
“节本!?”
“多少药厂皆如此干,我等不将成本压下,市道必被夺。”
陆程文望陆程武:“陆程武,自今往后,药厂尔一步不得近!明否?靠偷工减料节本,尔自觉聪慧?此等缺德主意他娘是个人便会,某显着尔啦!”
唐依依藏身暗角,边摄边兴奋。
妙极!不意今某来得正时,恰可摄得陆家兄弟药厂做手脚罪证!
只要此影踪流布,保第九药厂立时封门歇业!陆家股值崩如白菜价!且陆程文、陆程武兄弟当被绳之以法!
陆程武不满嚷道:“哥!尔此数日究竟怎地?某营商手法非皆尔所授耶?凡事利字当头,下民即我资本家收割之稗,其活好否、身健否与我等鸟相干,我等要作便是教其乖乖掏银,此非我等素来信奉铁律耶?”
陆程文心恨弟,复恨己。
恨弟者,这般成人,正邪不辨,无有主见。
恨己者,偏穿越成个反派,己身坏至骨髓不说,更将弟教坏。
陆程文狠抽己一嘴巴,心咒己身造孽。
陆程武全然不解陆程文,见其自掴,一脸懵:“哥,尔亦毋悔。尔令某回药厂,某保,不出三月,某能整治那些老顽固服服帖帖,保药厂仍我兄弟说了算。到那时,我等想捞多少便捞多少……”
“住口!”
陆程文捂心口,自觉心疾欲发。
“程武啊。”
“哥。”
“尔记着。”
“嗯。”
陆程文一臂搂陆程武,一手捂心口:“前时某何样某已记不真,然自今往后,尔与某离药厂远远。药厂非他物,当由专才打理,尔与某皆不专,往后皆听徐雪娇。”
陆程武警惕观兄:“哥,徐雪娇那贱婢处处与我等作对,若非兄运筹帷幄,将她支开半载有余,我等能捞许多银耶?她今回,某观便是来寻我等晦气,药厂绝不可交徐姓。”
陆程文霎时暴怒:“不交她交尔!?药!药!那他娘是药!是治病活人!百姓辛劳赚些银钱,得病大把撒银,是求重获康健,再作工养家!在药厂黑钱是生儿无谷道勾当!谁干谁他娘死全家!尔究竟能听懂人言否!?”
徐雪娇在侧倾听,本还气恼。
不意陆程文如此神通,己身出外半载研学,竟亦是他一步棋,专为令己尽可脱离药厂理政团。
然闻后来,她又惑矣。
此陆程文某怎又看不懂?他此言是故意说与某听,抑或心底真思?
唐依依亦听迷糊。
若依此对谈,那陆程文非恶人耶?
他是发觉弊情,处置弊情,解决弊情,担起责之人。
且今要将己弟踢出药厂理政层,绝类情再发。
且……陆程文他确是亲手焚毁值数亿成品药。
那……陆程文至少,在此事上……算个善人耶!
此时赵刚又冲入:“陆总,小少爷,陈总至矣!”
陆程文道:“哪个陈总?”
“陈梦云啊!”
陆程武当即慌神:“哥,某……某躲一阵,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