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伍手续办得很快。
汤小米表现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平静。她没有哭闹，没有不甘，甚至……似乎还有一丝解脱。
病房里，左轮和林木子来看她。
“小米，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林木子小心翼翼地问。
汤小米正看着窗外，闻言回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还没想好，可能先休息一段时间。”
“你可以留下来，做文职也好，教官也好！大队长说了……”左轮语气急切。
“左轮。”汤小米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不需要同情，也不适合坐办公室。”
她转过头，再次看向窗外她转过头，再次看向窗外：“这里的生活，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现在这样，挺好。”
这句话像一根冰锥，刺穿了左轮和林木子最后一点希望。他们终于明白，汤小米的离去，不仅是身体的伤残，更是心灵的疏离。她从未真正归属过这里。
米蓝也来过几次，试图和她谈谈未来。但每次，汤小米都用一种客气而疏远的语气回应：“谢谢首长关心，我会安排好的。”
“小米，我是你妈妈！”一次，米蓝终于忍不住，语气带上了痛楚。
汤小米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清澈，却毫无温度：“我知道。米蓝少将。”
那一瞬间，米蓝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看到女儿眼中，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片空旷的漠然。这种漠然，比任何指责都让她难受。
只有和汤沐阳在一起时，汤小米才会露出些许真实的情绪。汤沐阳忙前忙后，办理退伍手续，联系康复医院，嘴里永远念叨着：“没事，闺女，回家好，爸爸养你一辈子！咱们不受这个罪了！”
汤小米会笑着嗔怪他：“爸，我又不是废人。”
她确实不是废人。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沉浸在悲伤或愤怒中时，她已经在病床上开始规划未来。她利用林木子之前教她的技术，悄无声息地抹去了自己退伍后的所有网络痕迹。她不想再和过去有任何瓜葛，尤其是……和米蓝有关的过去。
离开部队那天，天空放晴。汤小米没有坐部队的车，而是让汤沐阳开着他那辆显眼的豪车来接。她换下了军装，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服，更显得身形单薄，但脊梁挺得笔直。
左轮、林木子、马大风等人都来送行。林木子抱住她，泣不成声。左轮红着眼圈，递给她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枚他亲手打磨的弹壳，上面刻着“赤鹰-荆棘”。
“留着……当个纪念。”左轮的声音沙哑。
汤小米接过，笑了笑，说：“谢谢。保重。”
她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片熟悉的营房，也没有去寻找那个可能站在某个窗口的身影。车子启动，驶离军区大门，将她的过去彻底关在了身后。
米蓝确实站在办公室的窗口，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邓业站在她身后，叹了口气：“旅长，小米她……”
“她恨我。”米蓝的声音低沉。
“也许……她只是需要时间。”
米蓝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她心里清楚，汤小米不是需要时间，她是彻底割舍了。就像当年，她割舍了陪伴女儿成长的时光一样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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