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鹰特种部队的野外综合战术演练场,暴雨如注。
汤小米像一只灵巧的豹子,在泥泞的山林中穿梭,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速度。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精准。左轮和林木子在她身后两侧,组成标准的三角进攻队形。他们的小队“雷霆”,是这次季度考核的夺冠热门。
“荆棘(汤小米的代号),前方三点钟方向,疑似‘敌军’火力点。”左轮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传来,冷静而清晰。
“白杨(林木子),电磁干扰。山猫(左轮),右翼迂回。我正面突击。”汤小米简短下令,没有丝毫犹豫。这种果断,连教官邓业都曾私下对米蓝感叹,像极了年轻时的她。
然而,意外发生在最不可能的地方。一段被雨水泡得松软的山崖边缘,在汤小米借力腾跃的瞬间,骤然崩塌。
没有枪声,没有爆炸,只有泥土和石块裹挟着她的身体,向下坠落。时间仿佛被拉长,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崖壁上挣扎的枯草。耳边是队友们惊骇的呼喊:“荆棘——!”
剧烈的撞击来自腰部和右腿,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后,她陷入了黑暗。
……
军区总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汤小米醒来时,看到的是病房惨白的天花板,以及床边一脸焦灼、眼睛红肿的汤沐阳。
“小米!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疼不疼?医生!医生!”汤沐阳几乎要跳起来,握着女儿的手,语无伦次。
“爸……”汤小米开口,声音沙哑,“我没事。”
她的冷静,近乎漠然。目光越过父亲,她看到了病房门口的身影。
米蓝站在那里,穿着一丝不苟的常服,肩上的将星在灯光下有些刺眼。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紧抿的嘴唇和眼底深处难以掩饰的一丝波动,泄露了她的情绪。邓业站在她身后半步,眉头紧锁。
“小米……”米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但细听之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
汤小米移开目光,看向医生:“医生,我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的诊断很残酷:腰椎压缩性骨折,右腿胫腓骨粉碎性骨折,伴有严重的神经损伤。虽然经过全力抢救保住了腿,但……不再适合进行高强度的特种作战训练。她的军旅生涯,事实上已经走到了尽头。
消息传来,赤鹰大队一片沉寂。
左轮一拳砸在训练场的墙上,指关节渗出血丝。林木子哭成了泪人。马大风沉默地一遍遍擦拭着枪械,仿佛这样就能让时间倒流。他们无法接受,那个如风似火、永远冲在最前面的汤小米,要以这种方式离开。
米蓝在办公室里坐了一整夜。第二天清晨,当她走出办公室时,除了眼底的血丝,一切看起来依旧完美。她是将军,是赤鹰的魂,她不能垮。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份强制汤小米退役的申请报告,她签下名字时,手抖得有多厉害。那是她的女儿,她亏欠了太多青春岁月的女儿,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弥补,就要亲手终结她的梦想——尽管,这或许从来不是汤小米想要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