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除夕,古镇的雨终于停了,暮色里飘着饭菜的香气,红灯笼挂满了整条街巷,连空气里都浸着团圆的暖意。
苏晚刚关好书店的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是母亲打来的视频电话。屏幕里,母亲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父亲坐在一旁贴春联,脸上满是笑意:“晚晚,店里都收拾好了吗?早点过来,你爱吃的糖醋鱼都快做好了。”
“马上就来,已经在巷口啦。”苏晚笑着点头,镜头扫过身后亮着灯的书店,“您看,我把‘福’字都贴上了。”
挂了电话,她裹紧围巾,踩着青石板路上的残雪往前走。巷口的烟花忽然炸开,绚烂的光映亮了夜空,也映亮了不远处的身影——是陆承宇。
他穿着黑色大衣,手里提着一个礼盒,站在路灯下,看到苏晚,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这几年,他们偶尔会在古镇或市区偶遇,没有暧昧的拉扯,只有老友般的坦然,逢年过节,也会互相发一句问候。
“要去给叔叔阿姨拜年?”陆承宇走上前,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保温桶上。
“嗯,我妈炖了汤,让我带过去。”苏晚笑了笑,看向他手里的礼盒,“你也是来拜年的?”
“算是吧,刚好路过古镇,给张阿姨他们带了点东西。”陆承宇晃了晃礼盒,“听说你书店开了分店,生意越来越好了。”
“还好,都是老顾客捧场。”苏晚点点头,“你呢?上次听张阿姨说,你换了家工作室,专注做传统建筑设计?”
“嗯,终于能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了。”陆承宇的眼里闪着光,“前阵子刚完成一个古村落修复项目,下个月要在古镇办展览,到时候想请你当嘉宾。”
“好啊,一定去。”苏晚爽快地答应,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为他高兴的真诚。
两人并肩往前走,烟花在头顶不断绽放,照亮彼此从容的脸庞。没有刻意寻找话题,只是偶尔聊起古镇的变化,说起共同认识的老街坊,语气自然得像是昨天才见过面。
“还记得高中时的除夕吗?”陆承宇忽然开口,“我们在学习小组刷题,你偷偷给我塞了一块奶糖,说‘甜的能让人思路清晰’。”
苏晚笑了:“当然记得,你后来还把糖纸压在了错题本里,我整理旧物时看到了。”
“那你没看到糖纸背面的字?”陆承宇挑眉。
苏晚一愣:“还有字?”
“嗯,写着‘明年除夕,想和你一起看烟花’。”陆承宇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追忆,“只是没想到,后来会突然转学。”
苏晚心里微微一动,却只是笑着说:“现在也挺好,虽然没一起看烟花,却能在同一个巷口,看同一片夜空。”
走到岔路口,陆承宇停下脚步:“我往这边走,张阿姨家就在前面。”
“好,那我先走了。”苏晚点点头,转身要走。
“苏晚。”陆承宇忽然叫住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递了过来,“去年去苏州出差,看到这个,觉得很适合你。”
苏晚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银杏叶形状的银簪,叶脉清晰,做工精致。她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疑惑。
“算是……谢谢你当年的等待,也谢谢你现在的释然。”陆承宇的笑容很真诚,“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它配得上你现在的心境。”
苏晚握着锦盒,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心里却很温暖。她轻轻点头:“谢谢,我很喜欢。”
“那就好。”陆承宇笑了,“新年快乐,苏晚。”
“新年快乐,陆承宇。”
两人挥手告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苏晚走到巷口,回头看了一眼,陆承宇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红灯笼的光晕里,只有烟花依旧在夜空绽放,绚烂而短暂,却足够照亮前行的路。
她握紧手里的锦盒,加快脚步走向父母家。推开门,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母亲笑着迎上来,接过她手里的保温桶:“可算来了,就等你开饭呢。”
餐桌上,摆满了她爱吃的菜,糖醋鱼、红烧肉、炒青菜,还有冒着热气的排骨汤。父亲给她倒了一杯果汁,笑着说:“今年书店的生意不错,明年要不要再拓展一下业务?比如搞点读书分享会,或者文创产品?”
苏晚边吃边听,偶尔点头回应,心里满是踏实的暖意。饭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春晚,母亲靠在父亲肩头,手里织着毛衣,父亲偶尔和她聊几句家常,窗外的烟花不断,屋里的灯火温暖。
苏晚摸了摸头上的银杏簪,银质的触感微凉,却让她心里格外安宁。她忽然明白,真正的幸福,从来不是非要和某个人相守一生,而是有牵挂的人,有热爱的事,有温暖的家,在漫长的岁月里,活得从容、自在、心安。
陆承宇的出现,是她青春里的一抹亮色,教会她如何去爱,如何去等待;而那些离别与遗憾,则教会她如何与自己和解,如何在平凡的日子里寻找美好。
零点的钟声敲响,烟花在夜空绽放出最美的模样。苏晚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漫天绚烂,双手合十,默默许愿:愿往后余生,灯火可亲,岁岁安然。
巷口的红灯笼依旧亮着,映着青石板路上的积雪,也映着她眼底的温柔与坚定。那些关于相见与离别的过往,都已化为岁月里的尘埃,而眼前的温暖与安宁,才是最值得珍惜的当下。
往后的每一个除夕,每一个平凡的日子,她都会带着这份从容与温暖,在自己的世界里,安稳前行,不负时光,不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