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然瞳孔骤缩的瞬间，心中的惊悸只一闪而过，随即竟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手指轻轻敲了敲讲台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叩击声：“第一层的BOSS？原来如此。”

他非但没有半分惧色，反而往前迈了一步，目光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墨泽黎，像是在打量一件极合心意的玩物：“我当是什么来头，原来是第一层的主事人。难怪敢这么跟我说话，倒是让我来了点兴趣。”

先前的怒火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冲淡，苏景然骨子里的好斗因子被彻底勾起。他在第二层作威作福多年，早就腻了那些俯首帖耳的管理员，如今遇上墨泽黎这样硬茬，反倒觉得浑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

“杀了你的人又如何？”苏景然挑眉，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规矩就是规矩，他敢当众顶撞，死了也是活该。”

墨泽黎闻言，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淡了几分，他垂眸扫了眼地上气息奄奄的苗族男孩，再抬眼时，眼底没了半分戾气，只剩一片淡漠：“我没兴趣和你玩。”

他缓步走到男孩身边，蹲下身，指尖凝起一缕黑色的雾气，轻轻覆在男孩的眉心。那雾气像是有生命般，缓缓渗入男孩体内，原本软塌的男孩竟轻咳了一声，指尖微微动了动。

做完这一切，墨泽黎才站起身，看向苏景然，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我的人，轮不到你处置。但我也没打算和你争什么高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景然脸上，带着几分警告：“只是下次，苏老师最好弄清楚，哪些人能动，哪些人碰不得。第一层的人，还轮不到第二层来指手画脚。”

“叮——下课了，老师禁止回办公室，学生禁止研究规则。”

苏景然看着墨泽黎这副不愿动手的模样，脸上的玩味更甚，他抱着胳膊靠在讲台上，慢悠悠道：“你倒是有意思，当了BOSS，反倒这么怕事？”

墨泽黎头也没回，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不是怕事，是没必要。”

很快人便散了，苏景然从教案中拿出了一片叶子，而那上面，正能看到简奕宸——

他正捏着纽扣翻来覆去地看，指尖摩挲着符号的纹路，忽然发现纽扣内侧刻着一串极小的数字——7-03，刻痕深且工整，和表面歪扭的符号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又找出那片带符号的落叶，对着光线细看，竟在叶脉的缝隙里看到了同样的数字，只是被血迹盖了大半，只剩末尾的3依稀可辨。

7-03……简奕宸的眉峰微蹙，这是副本的楼层编号？还是某个组织的代号？他抬眼扫过天台的墙面，在角落的瓷砖上，竟也刻着一个被磨损的7字，边缘的划痕还很新，像是刚刻上去不久。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也在那一瞬间，简奕宸迅速将东西放回口袋。孙曼去而复返，斜倚在门框上，目光似笑非笑地锁着他：“不过扫个地，都下课了，你这么磨蹭，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孙曼踩着殷红的落叶走近，鞋跟碾过枯叶的脆响在死寂的天台里格外突兀。她目光扫过简奕宸脚下的簸箕，又掠过尸体旁那片被翻动过的地面，最后落在简奕宸脸上，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扫个地而已，用得着这么久？”

简奕宸握着扫帚的手没动，语气平淡无波：“落叶太多，又沾了血渍，清理起来费些功夫。”

孙曼缓步绕着他走了半圈，视线在他身上逡巡片刻，又落回满地狼藉的天台。风卷着几片落叶飘过，簸箕里也只有枯黄的落叶和细碎的尘土，连半点异样都没有。

她挑了挑眉，没再追问，只丢下一句“尽快打扫干净，别耽误事”，便转身推门离开，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消散后，天台又恢复了死寂。

简奕宸直到听不见孙曼的脚步声，才停下动作。他走到天台角落，靠着冰冷的瓷砖蹲下，拿出纽扣和那片带数字的落叶，指尖反复描摹着7-03。天台瓷砖上的7字，尸体掌心的纽扣，落叶上的符号与数字……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隐约串起一条线，而7-03，大概率是这层副本里某个隐藏的关键地点。

他抬头看向天台的通风口，那通风口的金属格栅上，也刻着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数字3的轮廓。

3035——

教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拿着疤癞发的笔无从下手。

“你们赶紧写啊，都下课了。”疤癞在教室四处晃荡，时不时看看众人下笔的名字。但大家显然都不怎么认识对方，只能挑自己认识的人写。

“这太残酷了。”终于有人受不了了，开始小声埋怨，出奇的是，这次疤癞并没有去杀他，只是催促大家快写。

谢砚辞看了看陆知珩，对方还没有动笔，过了良久，他竟然写下了疤癞这两个字。

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疤癫看了个正着，他猛地停下脚步，粗粝的手掌一把攥住陆知衍的手腕，指节用力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眼底翻涌着暴戾的怒火：“你小子活腻了？敢写我的名字？”

陆知衍抬眼，神色依旧平静，甚至轻轻挣开了疤癫的手，指尖点了点纸上的名字，声音淡得像水：“规则只说要写想投票杀死的人，没说不能写你。”

疤癫被噎得一滞，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刚想杀了他，却又像想起来什么，便咬着牙放了句狠话：“行，你有种。等着瞧，看最后是谁死！”

而这一幕，显然提醒了其他玩家——原来还能写疤癫的名字。可谢砚辞刚在纸上写下“疤”字，就听见身侧传来一声脆响，转头看去，坐在他前面的玩家脖子竟直接折断，软倒在桌上，而那人的纸页上，正写着“疤癫”二字。

谢砚辞心头一寒，迅速将纸上的“疤”字划掉，抬眸看向不远处笑得狰狞的疤癫。

疤癫的目光扫过那具尸体，又慢悠悠落到谢砚辞划掉字迹的纸上，嘴角的笑意更浓：“看来有人还不算太蠢。”他拍了拍手，声音在死寂的教室里格外刺耳，“忘了告诉你们，书上刚刚加了一条——敢写我的名字，当场毙命。”

谢砚辞攥着笔的手微微发抖，他低头看着自己空白的纸页，心里清楚，现在只能从其他玩家身上选名字了，而这恰恰中了疤癫的圈套——让他们自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