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温的周末,老城的市集却格外热闹。红砖墙边支起一溜儿小摊,糖画、烤红薯、棉花糖的香气混着寒风飘得老远。陆星眠裹着莫青成送的灰色围巾,手里揣着暖手宝,还是被冻得鼻尖发红。
“要不要喝碗热汤?”莫青成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带着笑意。他指着不远处冒着白气的摊子,“老李家的牛肉汤,加双倍辣油,暖身子。”
陆星眠眼睛一亮,连忙点头。两人挤过攒动的人群,在小摊的矮桌旁坐下。粗瓷碗里,奶白的汤面上浮着鲜红的辣油和翠绿的香菜,几片薄切的牛肉铺在粉丝上,香气直往鼻腔里钻。
“小心烫。”莫青成帮他把勺子摆好,自己却没动筷子,只是看着他。
陆星眠吹了吹,喝了一大口,辣意混着暖意瞬间冲遍全身,连带着冻僵的手指都活络起来。“好喝!”他含糊地说,眼睛弯成了月牙。
莫青成笑着递过纸巾:“慢点喝,没人跟你抢。”他看着陆星眠被辣得微红的眼角,忽然起身,“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没一会儿,他手里举着一根糖画回来,是用琥珀色的糖汁画的一只小兔子,耳朵长长的,蹲在竹棍上,晶莹剔透。“刚看到老师傅在画这个,觉得挺像你。”
陆星眠接过糖画,指尖碰到微凉的糖面,心里却暖烘烘的。他咬了一小口,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带着焦糖的微苦,像极了此刻的心情——被人放在心上的甜,总带着点不敢置信的微涩。
“你怎么知道我属兔?”他含着糖,说话有点含糊。
“猜的。”莫青成坐下,慢悠悠地喝着汤,“上次看你画的速写本里,夹着一张小兔子的草稿。”
陆星眠愣了一下,那是他随手画的,自己都快忘了。原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悄悄记在心上。
两人边吃边聊,旁边糖画摊的老师傅正给小孩画一条龙,糖浆在铁板上游走,金黄的线条灵动飘逸。陆星眠看得入了迷,莫青成忽然碰了碰他的胳膊:“想试试吗?”
他摇摇头,有点不好意思:“我手笨,画不好。”
“试试嘛。”莫青成拉着他走到摊前,跟老师傅借了小铜勺和铁板。“就画个简单的,比如……刚才那棵像张开手臂的树?”
陆星眠握着铜勺,手心有点冒汗。温热的糖浆在勺里晃悠,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倒下去。线条歪歪扭扭,树干画得像根曲别针,树枝更是东倒西歪。他懊恼地想把糖刮掉,莫青成却按住他的手:“别动,这样也挺好。”
他拿起另一把勺,蘸了点糖,在“树干”旁添了几笔——是两只交握的手,手指缠着线,像极了陆星眠织手套时的样子。瞬间,那棵丑丑的树仿佛有了意义,成了他们之间独有的符号。
“你看,”莫青成放下勺,眼底的笑意比糖还甜,“加点东西,就不一样了。”
陆星眠看着那幅歪歪扭扭却藏着心意的糖画,忽然明白,最好的默契从不是完美无缺,而是哪怕笨拙,也愿意为对方添上那笔关键的温柔。
风还在吹,市集的人声鼎沸,可他手里的糖画是甜的,碗里的汤是热的,身边的人是暖的。这个冬天,好像真的一点都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