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的雪来得早,十月末已落了一场大雪,将戈壁滩覆盖得一片洁白。尔康的伤势在精心调养下渐渐好转,虽还不能剧烈活动,却已能骑马慢行。永琪查清了官员勾结马匪、私吞赈灾粮的罪证,将涉案人员悉数收押,只待带回京城问斩。
启程回京的前一日,永琪带着尔康去了凉州城外的村庄。那里的百姓在朝廷发放的救济粮帮助下,脸上终于有了些生气。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拉着尔康的手,颤巍巍地说:“多谢大人为民做主,您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尔康看着那些在雪地里捡拾柴草的孩子,心中百感交集:“这是我们该做的。只是让你们受苦了。”
小燕子在一旁偷偷抹眼泪,转身对永琪说:“以后我们多来看看他们吧,给他们带些粮食和衣服。”
永琪点头:“好,等明年开春,我们就奏请皇上,派官员来这里兴修水利、改良庄稼,让他们能过上好日子。”
归途走得比来时从容。马车里,尔康靠在软垫上,手里捧着紫薇写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信纸上的字迹娟秀,字里行间的牵挂像暖炉一样焐着他的心。
“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小燕子掀开车帘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烤红薯,“刚买的,可甜了。”
尔康笑着收起信:“没什么,看紫薇写的家常。”
“她肯定想你想坏了。”小燕子把红薯递给他,“回去后你可得好好补偿她,带她去逛庙会,买她最喜欢的糖画。”
尔康接过红薯,暖意从指尖传到心里:“好,都听你的。”
车窗外,风雪渐渐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亮了远处的山脉。永琪骑马走在前面,偶尔回头看看马车,嘴角带着笑意。他想起出发前紫薇坚定的眼神,想起小燕子不顾一切冲进黑风寨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些年他们经历的风雨,都化作了彼此间最坚实的依靠。
这日傍晚,队伍抵达陕西境内的一处驿站。驿站老板是个热心人,听说他们是京城来的官差,特意炖了一锅羊肉汤。众人围坐在火炉旁,喝着热汤,说着话。
“还有半月就能到京城了。”副将笑着说,“到时候就能吃上家里的饭菜了。”
小燕子立刻接话:“我要先去御膳房抢烤鸭,再去漱芳斋摘柿子,最后让紫薇给我画个新样子的帕子!”
众人都笑了起来。尔康看向永琪:“回到京城,怕是又要忙了。那些甘肃的案子,还有前太子余党的事,皇上肯定要仔细盘问。”
“放心。”永琪喝了口汤,“该查的都查清楚了,剩下的交给吏部和刑部就好。倒是你,回去后可得好好歇着,别再让紫薇担心了。”
尔康点头,心里却在想,等处理完公务,一定要带紫薇去承德避暑山庄,就像他答应过的那样。
夜里,尔康睡不着,披衣走到院子里。月光洒在雪地上,亮得有些晃眼。他想起在江南的密道里,紫薇用发簪开锁时的镇定;想起在凉州的柴房里,自己昏迷前脑海里闪过的她的笑容;想起这一路收到的信,每一句“我等你”都像誓言,支撑着他走过最艰难的日子。
“在想紫薇?”永琪也走了出来,递给她一件披风,“天凉,别冻着。”
尔康披上披风,望着天上的明月:“嗯,想她了。以前总觉得,守护家国是男人的责任,现在才明白,守护好身边的人,同样重要。”
永琪笑了:“你总算想明白了。以前你总说紫薇柔弱,需要人保护,可这次我们不在京城,她把一切都打理得好好的,还反过来安慰小燕子,可见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需要躲在你身后的姑娘了。”
尔康想起紫薇的坚韧,心中一阵温暖。是啊,他们都在成长,在风雨里互相扶持,成为彼此的铠甲。
雪又开始下了,细细的雪粒落在睫毛上,带来一丝凉意。尔康抬头望向京城的方向,仿佛能看到漱芳斋的灯火,看到那个在灯下等他的身影。
“走吧,回去睡了。”永琪拍了拍他的肩,“明天还要赶路呢。”
尔康点点头,转身往屋里走。脚步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归心似箭的期盼。他知道,再过半月,他就能握住那双等待已久的手,告诉她:我回来了。
而千里之外的京城,紫薇正将一件新缝好的棉袍叠进箱子里。窗外的月光落在棉袍上,绣着的并蒂莲在夜里仿佛也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轻轻抚摸着针脚,在心里说:尔康,快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