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的日子，像一碗温吞的莲子羹，熨帖着每个人的心。漱芳斋的石榴树抽出新叶，檐下的风铃依旧在风里唱着旧调，仿佛他们从未离开过。
这日午后，紫薇正在窗前抄写诗词，尔康坐在一旁打磨一把匕首——那是他从江南带回的，刀鞘上镶着青玉，是给尔泰的礼物。忽然听到院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喧闹，不用看也知道是小燕子。
“紫薇！紫薇！你看我带什么来了！”小燕子抱着个竹筐冲进屋，筐里装着十几个圆滚滚的柿子，“这是御膳房新摘的，我抢了一筐回来！”
紫薇放下笔，笑着起身：“刚回来就闯祸，仔细被皇上知道了又要说你。”
“怕什么！”小燕子拿起一个柿子，用手掰开就往嘴里塞，甜汁沾了满手，“皇阿玛现在疼我着呢，再说还有永琪帮我顶着！”
正说着，永琪和晴儿走进来，绵亿被乳母抱在怀里，小胳膊小腿蹬得正欢。“你呀，就知道欺负永琪。”晴儿笑着拿出帕子，给小燕子擦手上的汁水，“刚从老佛爷那里回来，她让我们明天去慈宁宫用晚膳，说要听江南的趣事。”
“趣事可多了！”小燕子立刻来了精神，手舞足蹈地说起在扬州夜闯府衙的事，说到紫薇用发簪开锁时，特意停下来冲紫薇眨眼睛，“当时紫薇可厉害了，比江湖上的开锁匠还快！”
紫薇脸颊微红，轻声道：“不过是碰巧罢了。”
尔康放下匕首，接口道：“哪里是碰巧，当时若不是紫薇沉着，我们怕是要被困在密室里了。”他看向永琪，“对了，皇上让你明日去军机处当值，熟悉政务，你准备好了吗？”
永琪点头：“嗯，昨晚看了半宿的卷宗，只是……总觉得有些生疏。”自江南回来后，乾隆明显有意培养他接触朝政，虽只是旁听，却也让他不敢懈怠。
“别担心。”紫薇温声道，“你向来聪慧，只是需要些时日适应。若是遇到难处，我们都在呢。”
暮色渐浓时，福府派人来请紫薇和尔康回去用膳。刚走到宫门口，就见尔泰骑着马回来，看到他们立刻翻身下马：“哥，嫂子，你们可回来了！我在江南找了你们好几趟，都错过了！”
尔泰去年被派去江南办差，如今才回京。兄弟俩见面，有说不完的话，紫薇笑着听他们聊起军中的事，忽然觉得，这宫墙之内的日子，也并非全是束缚。
次日晚膳，慈宁宫里灯火通明。老佛爷坐在上首，听小燕子讲得眉飞色舞，不时被逗得笑出声。金锁也跟着来了，捧着给老佛爷和晴儿做的新衣裳，一一呈上。
“这苏绣的牡丹绣得真精致。”老佛爷抚摸着衣裳上的花纹，对金锁赞不绝口，“金锁的手艺越发好了，难怪京城里的夫人小姐都抢着要你的绸缎。”
金锁腼腆地笑：“能让老佛爷喜欢，是金锁的福气。”
晴儿抱着绵亿，给老佛爷喂了口汤：“您不知道，在江南时，紫薇姐姐和小燕子姐姐可威风了，连盐商都怕她们呢。”
老佛爷看向紫薇，眼中带着慈爱：“我就知道，我们紫薇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只是以后别再冒那样的险，你身子弱，经不起折腾。”
紫薇屈膝行礼：“谢老佛爷关心，紫薇记下了。”
晚膳后，众人陪着老佛爷在廊下散步。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映出树影婆娑。老佛爷忽然叹了口气：“看到你们这样，哀家就放心了。想当年，你们一个个初进宫时，还都是孩子呢。”她看向永琪，“永琪，如今你接触朝政，要记住，百姓的事比天大，切不可学那些贪官污吏。”
“儿臣谨记老佛爷教诲。”永琪恭敬地回答。
“还有你，小燕子。”老佛爷转向她，语气温和了许多，“性子也该收一收了，以后是要做亲王福晋的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莽撞。”
小燕子吐了吐舌头：“知道啦老佛爷，我会改的……慢慢改。”
众人都笑了起来，月光下的宫墙仿佛也柔和了许多。紫薇看着身边这些熟悉的面孔，忽然明白，所谓的岁月静好，或许就是这样——有牵挂的人在侧，有温暖的话语在心，哪怕身处宫墙之内，也能寻到一片自在天地。
回到漱芳斋时，已是深夜。小燕子累得倒在炕上就睡，打起了轻轻的呼噜。紫薇坐在灯下，给尔康缝补袖口，永琪在一旁翻看奏折，偶尔低声讨论几句。窗外的风掠过石榴树，叶子沙沙作响，像一首温柔的催眠曲。
紫薇放下针线，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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