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的暮色带着潮湿的水汽，将苏府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苏明远坐在书房里，指尖捻着那枚尔康“遗落”的玉佩，灯光下，玉上雕刻的“福”字清晰可见。他眼神闪烁，忽然对心腹管家低声道：“去查查永琪和尔康今天的行踪，尤其是他们有没有去过城西那处宅院。”
管家领命而去，苏明远却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沈万山被抓后，他本想暂时收手，可“墨先生”的密信昨夜刚到，催促他尽快将那批粮草运出长江口，与海盗交接。如今永琪和尔康步步紧逼，这枚突然出现的玉佩，更像是个试探的信号。
与此同时，驿馆里正灯火通明。永琪将那箱账本摊在桌上，指着其中一页道：“你们看，这南洋商号每月初三都会从苏府附近的码头装货，明天正好是初三。”
小燕子凑过来，眼睛发亮：“那我们明天去码头等着，把他们人赃并获！”
紫薇却摇头：“码头人多眼杂，他们若是发现不对劲，定会弃船而逃，到时候连人带证都抓不到。”她拿起那枚仿制的玉佩，若有所思，“苏明远拿走了这枚玉佩，必然会怀疑我们已经盯上他。不如……我们就用这玉佩做饵，引他主动露出马脚。”
尔康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让他以为我们只查到沈万山，对他和‘墨先生’的关系毫不知情？”
“正是。”紫薇点头，“我们可以故意放出消息，说沈万山已经招认所有罪责，与其他人无关。苏明远若是心虚，定会趁此机会加快运粮，到时候我们再在码头设伏，定能一举拿下。”
永琪抚掌道：“这主意好！柳青，你明天带几个人去茶馆酒肆散布消息，就说沈万山已全盘认罪，盐务案到此为止。”
柳青领命而去，小燕子却有些不放心：“万一苏明远不上当呢？”
晴儿抱着刚睡着的绵亿，轻声道：“苏明远此人看似沉稳，实则生性多疑。他既拿走了玉佩，就定会揣摩我们的用意。我们越是表现得‘收手’，他越会觉得有机可乘，毕竟那批粮草关系重大，他不敢拖延。”
众人商议妥当，各自歇息。夜色渐深，驿馆外忽然闪过几个黑影，在墙角徘徊片刻，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那是苏明远派来探风的人。
次日清晨，扬州城里果然传开了“沈万山独揽罪责”的消息。茶馆里的说书人甚至编了段新话本，说沈万山贪得无厌，连累了一众盐商，如今被抄家问斩也是罪有应得。
苏府里，管家将听到的消息报给苏明远，他捏着玉佩的手指微微收紧：“永琪和尔康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们今天一早就去了总兵府，听说在商量押送沈万山回京的事。”管家回道，“驿馆那边只留了几个随从，看起来确实要收尾了。”
苏明远沉吟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备船，今晚三更，按原计划在望江码头装货。告诉‘墨先生’的人，让海盗准时在江心接应。”
他不知道，总兵府里，永琪和尔康正与总兵敲定埋伏的细节。总兵已暗中调派了五十名精兵，伪装成搬运工和渔民，分布在望江码头周围的仓库和渔船里，只等三更时分动手。
夜幕再次降临，望江码头一片寂静，只有几盏渔灯在江面上摇曳。三更梆子刚敲过，三艘货船缓缓停靠在码头，十几个精壮的汉子扛着麻袋往船上搬，麻袋上隐约能看到“军粮”的印记。
苏明远亲自站在码头督运，穿着一身夜行衣，不时望向远处的江面。就在最后一袋粮草搬上船时，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断喝：“苏大人，深夜运粮，这是要送往何处啊？”
苏明远猛地回头，只见永琪和尔康带着官兵从仓库后走出来，火把将码头照得如同白昼。他脸色骤变，厉声对船上喊道：“快开船！”
可话音未落，江面上忽然亮起十几盏灯笼，总兵带着水师战船从芦苇荡里驶出，拦住了货船的去路。码头上的汉子们见状，纷纷抽出腰间的刀想要反抗，却被早有准备的官兵围了起来，很快就被制服。
苏明远知道大势已去，却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上：“我乃朝廷命官，你们敢动我？”
小燕子从人群里跳出来，指着他骂道：“朝廷命官就敢私通海盗、倒卖军粮？你对得起皇上，对得起百姓吗？”
尔康上前一步，目光锐利：“苏明远，你以为‘墨先生’会保你吗？他让你运的哪里是粮草，分明是想借海盗之手，将这批军粮卖给反贼！”
苏明远浑身一震，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这才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墨先生”的棋子。
官兵上前将苏明远捆住，永琪让人搜查货船，果然在其中一个麻袋里找到了一封信——是“墨先生”写给海盗头目的，约定三日后在舟山群岛交接，信末还画着一个奇特的墨砚印记。
“墨砚……”紫薇看着那印记，忽然想起一事，“我小时候在父亲的书房里见过类似的印记，是江南望族文家的族徽。”
永琪眼睛一亮：“文家？难道‘墨先生’是文家人？”
尔康立刻道：“文家世代居住在苏州，家主文渊三年前捐了个闲职，常年往返于苏杭之间，行踪不定。”
线索终于指向了苏州。众人押着苏明远和人证物证返回驿馆，小燕子兴奋地跳起来：“太好了！这下总算能抓到那个什么墨先生了！”
紫薇却看着窗外的江水，轻声道：“苏州文家树大根深，怕是比沈万山和苏明远更难对付。”
永琪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再难对付，我们也要去。这批军粮关系重大，绝不能落入反贼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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