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课的粉笔灰飘得像漫天飞雪,老班攥着三角板在黑板上画函数,发际线跟着胳膊的弧度一颠一颠——他那顶摇摇欲坠的假发,早成了全班的“公开笑点”。
司马一坐在讲台眼皮子下的第一桌,屁股跟扎了图钉似的扭来扭去,手往桌肚里一掏,摸出张皱巴巴的草稿纸,笔尖飞快划拉:“老班假发翘边了!看他头顶!像个翻过来的拖把!”
他假装捡笔,胳膊往过道一伸,把纸条怼给旁边的王一兵。王一兵眼疾手快,指尖一夹塞给后排的张皓;张皓刚把纸条往赵德柱那边递,就听见脱缰凯在进门靠窗的位置压着嗓子喊:“快点!我这都等得抠掉半块桌皮了!”
赵德柱坐在进门另一靠窗的最后一桌,壮硕的身子往过道一挪,胳膊“嗖”地一甩——纸条精准砸在脱缰凯脑门上。脱缰凯正扒着桌沿探头(他在鹰眼前一桌,鹰眼占着进门靠窗最后一桌),被砸得“哎哟”一声,赶紧把纸条捏在手心展开,刚看了一眼就捂嘴抖肩,又把纸条折成小飞机,往鹰眼那边扔:“眼哥!这茬能笑到放学!”
鹰眼刚接住飞机,就听见孟凡天在中间排嘀咕:“哎……哪来的曲子?这么耳熟,不会是主任吧?”
教室瞬间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一阵慢悠悠、降了八个调的《小白船》飘进来,像老风扇卡了轴,透着股能冻僵空气的“阴间压迫感”。
脱缰凯正跟鹰眼挤眉弄眼,听见曲子下意识转头,脸贴在一团软乎乎、带着汗味的东西上。
是主任的啤酒肚。
他猛地抬头,正好对上主任瞪圆的铜铃眼,脱缰凯嗷一嗓子跳起来,椅子“哐当”翻在地上:“主主主主任,你啥时候站这儿的!”
主任的《小白船》BGM戛然而止,他伸手一捞,把脱缰凯手里的纸条抢过来,展开一看,就三个字:“看后面”。
主任皱着眉把纸条翻过来,背面干干净净,连个粉笔印都没有。他捏着纸条在指尖晃了晃,嘴角往下撇出个“川”字:“不对劲,十分有九分不对劲!这纸条肯定暗藏玄机!”
司马一在讲台前偷偷憋笑:这纸条是他用铅笔在背面写了反字,得对着窗户的光才看得见“老班假发粘了粉笔灰”——主任那老花眼,凑到鼻尖都瞅不着。
主任把纸条凑到眼前,差点贴在眼镜片上,还是啥都没有。他转头扫向四小只:鹰眼赶紧把脸埋进课本,结果课本拿反了,封面“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对着自己;赵德柱憨厚地挠头,把桌肚里的辣条袋挠得“哗啦”响;司马一假装记笔记,笔帽都咬反了,墨水蹭了一嘴角。
脱缰凯憋不住,“噗嗤”笑出声,唾沫星子溅在主任手背上。
主任眼睛一瞪:“你笑啥?这纸条是不是你写的?”
脱缰凯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是司马一写的!他说老班的假发能当鸡毛掸子!”
司马一抬头:“你放屁!明明是你让我写‘看主任啤酒肚’的!”
主任的脸瞬间黑成老班的黑板,他突然从背后拽出个黑黢黢的家伙——正是那把裹着塑料膜的假加特林,枪管上还沾着点上次公开课的粉笔灰,跟图里一模一样。
他把加特林往脱缰凯面前一怼,枪管口都快杵到脱缰凯鼻子上了:“行啊,还敢互相甩锅是吧?今天就让你尝尝‘主任牌加特林’的厉害!”
话音刚落,主任手指扣下扳机——“突突突!突突突!”
加特林没冒火,倒是从枪管里喷出来一堆碎纸条和白花花的粉笔灰,跟下雪似的往脱缰凯脸上砸。脱缰凯被喷得满脸花白,连睫毛上都沾着灰,活像刚从面缸里爬出来的花猫,连头发缝里都飘着粉笔灰。
鹰眼在后面笑得拍桌:“凯哥!你现在跟老班的假发一个色儿!都能当反光板了!”
主任把加特林往胳膊上一扛,骂骂咧咧地转身往门口走,《小白船》的降调旋律又慢悠悠响起来:“让你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