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摆镇中心的广场上,新立的石碑还带着凿刻的新鲜痕迹。陈默三人走近时,正看见老周蹲在碑前,用软布细细擦拭着“时光流转”四个字,石缝里嵌着的细小齿轮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转动,发出“沙沙”的轻响。
“这碑是昨晚立起来的。”老周抬头笑了笑,手里的布沾着铜粉,“是阿尘的后人托人送的石料,说要替祖辈给镇里赔个不是。”他指了指碑底的凹槽,那里嵌着半块生锈的齿轮,正是当年阿尘偷走的“亥时”齿轮残片,“这碎片磨了二十年,总算找到归宿了。”
林小满蹲下身,指尖抚过那半块齿轮,黄铜小钟突然“叮”地一声,钟摆与齿轮的齿纹完美咬合。石碑顶端突然亮起一道光,投射在对面的老墙上,映出一串流动的影像——是阿尘年轻时的样子,正将完整的“亥时”齿轮递给钟修,两人在钟楼前相视而笑,阳光落在他们肩头,像从未有过后来的隔阂。
“是他的歉意。”钟念禾举着相机,镜头里的影像渐渐清晰,阿尘的身影旁多了个穿校服的少年,正对着石碑鞠躬,“那是阿尘的孙子,昨天来镇里认亲,说爷爷临终前总念叨‘齿轮要回家’。”
陈默望着墙上的影像,突然想起档案馆里7点13分的钟。原来时间从不是非黑即白的审判,那些走错的路、犯过的错,终会在某一天,以另一种方式得到和解。
广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钟修的曾孙抱着个襁褓,里面的婴儿抓着半块玉佩,咯咯地笑;老徐背着工具箱,正给孩子们讲水钟的原理;连档案馆的老馆长也拄着拐杖来了,手里捧着本线装书,封面上写着“钟摆镇志”。
“要给孩子们讲讲过去的事了。”老馆长翻开书,第一页就是钟修与阿禾铸造铜钟的插画,“不能让他们只知道钟摆会转,忘了是谁让它转起来的。”
林小满的黄铜小钟突然飞向石碑顶端,钟摆开始顺时针转动,带动碑底的齿轮缓缓归位。随着最后一声“咔嗒”,那半块“亥时”齿轮竟与石碑里的暗槽严丝合缝,组成了完整的圆形。
阳光穿过钟摆的影子,在地上画出一道金色的弧线,刚好将广场上所有人都圈在里面。
“这才是真正的‘归位’。”陈默轻声说。
钟念禾按下快门,照片里,石碑、人群、转动的钟摆影子交织在一起,像一幅流动的画。他低头看向相机屏幕,画面角落突然多出一行字,是钟修的笔迹:“钟摆不停,是因为总有人在推着它往前走。”
广场旁的老槐树上,不知何时停了群鸽子,“咕咕”地叫着,翅膀掠过阳光,投下细碎的影子,像无数个跳动的齿轮。
林小满抬头望去,钟楼的铜钟正在风中轻响,水钟的水流顺着管道淌下,在广场中央汇成小小的喷泉,水珠溅起时,映出彩虹的颜色。
她知道,故事不会就此结束。就像这钟摆,每一次落下,都是为了更高地扬起;每一声回响,都在呼唤着新的开始。
而他们,将带着这些回响,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