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初亮

红色油漆在她新店玻璃上炸开，辛辣味刺鼻，呛得人倒吸气。安保在对讲里喊：“有人动手！”我冲过去，抓住那人的手腕。喷头还在冒泡，红点在我袖子上开花。

他挣了下，喷壶砸地，咚一声。闺蜜从门里出来，挡在我和她之间。“报警。”我压着那只手，往地上按。“报了。”他骂脏话，口罩里往外喷白气。

警车的灯扫到门口，蓝红的光在玻璃上闪烁。她从里间走出来，口罩没摘，眼睛直看我。

“严先生，请松手，交给警察。”我把手抬开，站回警戒线外。那人被带上车，鞋跟在地上拖出一条水痕。民警问：“谁提供的视频证据？”我把U盘递过去。 “这两天全部。”

她低头把溅到门槛的红擦干，动作很快，手也不抖，我没有靠近。

民警做了简单笔录。“明天上午九点到分局。”我点头。

她抬眼扫了我一下，又收回。闺蜜把门合上，玻璃里我像一块阴影。我站在雨里，袖口湿透。

半小时后，我收到一条短信。“嫌疑人交代，受人指使。”律师打来电话， “供出名字了。”我夹起电话：“他？”“他。”我喉咙一哽，咳了一下。 “走程序。”

凌晨，雨停了。猫耳牌边缘还残着红，像她没擦干净的口红。我没有再看，转身离开。

第二天上午，分局。走廊泛着冷光，听着键盘敲得快。记录员问：“你与当事人关系？”“无。”他抬头看我，又低下，“指使者供述与你有过业务关系。” “旧经纪人。”我把聊天截图、转账记录、监控时间线一摞放桌上。

纸角摩擦过我手背，起了一道白。他接过收好，“下午转检察。”我出去时，旧经纪人被带进来，脚步虚晃，他看我，嘴唇抖了一下。“谈谈？”我把帽檐往下一压。“找律师。”他喉结滚了一下，最终不说话。

中午回工作室，助理把饭盒放桌上，白饭热喷喷的，我没动筷。手机震动，我打开一看，是陌生号：“我可以赔钱，私了，别毁我。”

是他。

我把窗户推开一条缝，风灌进来。拨通电话，“不谈。”他急了。“你这就是报复！”我把电话拿远，贴在桌面上。“你泼她漆。”“我只是……”我把通话录音键按下， “你跟检察官说。”他骂了句脏话，挂了。

我把录音发给律师，备注两字。“私了。”下午三点，检察官电话。“明早提请逮捕，材料完备。”我“好”。

晚上九点，演出后台。助理递过来麦，手心有汗，滑腻。“哥，台下有人举牌骂你。”我抿了一下嘴角，“让安保清场。”他点头出去。

几分钟后，灯一亮，我走出去。第一句落下，不提她。第二句到“你自由”，我把音拉高半度，台下的牌被收掉，捐款箱里有硬币落下的声，还有往台上扔的，收尾，我深深向台下鞠躬，背早已被汗透。

下台，闺蜜在门口，拿着一包碘伏。“刚才那人朝你扔硬币，擦一下。”我接过，酒精味冲得眼睛酸。“她还好吗？”闺蜜看我一眼，“她把营业时间调早了。”我点头。“明天我不去分店，我去检察院。”闺蜜“嗯”了一声，“少露面。”

第二天上午，检察院。大厅空调吹得人发冷，纸张墨水味浓，我把最后一份证词签了。“按你真实知道的写，别修饰。” “是。”检察官推了份笔录给我。 “我们会申请禁令，禁止他在媒体上提当事人。”听到这，我握笔的手有点酸。“谢谢。”

出来时，天光格外亮，手机响不停，经纪人被带走的短视频，顶着热搜，下面是一串“活该”。我没转发，也没点赞。

然后律师信息跳出来：“民事赔偿我们独立走，金额按损失评估三十万起。”我回， “赔偿进基金。”他回一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