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公益演出场地布好,灯把地面切成一块块,音箱试音时嗡嗡响。
助理把捐款箱摆在入口,写着“猫舍”。
我把曲目表摊开,第一首改成“你自由”。
场务问我: “要讲故事吗?” “不讲。”
人陆续来,有小孩抱着猫爬爬的玩具。
我站在舞台后,呼吸定。
手机震了一下。
闺蜜她忙完了今天不来。”
严浩翔好
主持人把话筒递给我。
“开始。”
我上台,暖场掌声不太整齐,有人喊我的名,也有人喊“猫”。
我把麦贴嘴角,第一句落下,灯光照在身上,热得像太阳,汗从后颈往下走。
副歌到那句,我抬手。 “你自由。”
有人跟着唱,音准偏一点,我跟上。
捐款箱里啪嗒落下硬币的声音,一声一声。
中场我把水瓶拧开,水凉,牙齿碰到瓶口,震了一下。
舞台侧边,一个灰外套的人停住。
她在暗处,手里抱着个小纸箱,箱角写“发票”。
闺蜜站她旁边,眼神制止。
她没靠近,隔着五米对我微一点头。
我收住视线,把歌接下去。
最后一首,我把话筒放低,声音干净。
“祝今晚每只猫都有窝。”
灯熄,我鞠躬。
舞台背面风凉,手背的汗很快就干。
她在后门口,闺蜜挡在前面,我走到距离两米的位置,停下。她把纸箱递给闺蜜,闺蜜转手给我,箱子里是授权合同的发票和回执。
她开口,声音压着: “合同我看过,标识只写‘猫尾’。”
我点头, “我遵守。”
她看了看捐款箱的位置,又看我, “下一次,提前报备安保。”
我喉咙一紧,半晌才答应:“好”。
她不说多余的,谢谢也没有。
我抱着箱子转身往里走,肩背微疼,闺蜜拉住她 “走吧。”她跟着走,鞋跟在地上点一下,轻轻地,像小猫一样。车灯扫过她背影,影子线条渐远,我没追。
休息室里,助理把箱子里的回执摆开,红章清晰,纸边硬。
他问我: “要把今晚的净额公布吗?”
“公布。”
他点头,打开电脑,手指敲键盘生风。
旧经纪人打来电话,屏上名字跳动,我把手机翻面,静音。助理探头看我: “接?”我挑眉看他一眼,“不接。”
不一会律师发来链接: “调查开启。”我点开,看一眼就关。
捐款箱打开,票据卡住了一张,边角折了,我把它捋平,压在合同下面。
助理把衣服递过来, “哥,后天要去猫舍送笼子。”
“我去。”
他犹豫一下: “她可能在。”
“她在,我也不说话。”
外面风过了一阵,门缝里进来一点灰,我把手伸进衣兜,摸到那张便签, “下次别来。”我把它塞得更深。
第二天一早,我去车行,钥匙递出去,车漆在灯下反光,像一层皮。
老板拍着合同。 “这价合适。”
我点头: “钱直接转基金账户。”
他看我一秒,没问多。
一分钟后银行短信跳出来,数字整齐。
我把转账回执拍给财务。
“缺口补完。”
财务回一个“收到”。
旧公司发声明,语言平平,粉丝在评论里贴证据,图密密一片。
我没发声。
我去猫舍,后门有味道,是消毒水混着猫粮。
管理员看见我,递手套, “今天清笼。”
我戴上,手背的胶勒得有点紧。
第一只猫在角落里缩成团,耳朵往后贴,我蹲下,慢慢把笼门扣开,它伸头嗅了一下,胡须挨到我指尖。她从里间出来,抱着一袋沙。看见我,点了一下头,又低头开沙。我把猫抱起,放进干净的笼子,它抓了我一下,皮上火辣。
她走到我面前,举起镊子, “用这个。” “嗯”。她把镊子交到我手里,没有触碰。
管理员在一边笑。
“今天志愿者够。”她抬眼看我, “你别待太久,后面有活动。”
“知道。”
她转身,背影利落。
我把沙盆擦干净,把笼子门扣紧,扣子发出小小一声。闺蜜在门口看我,手插在外套口袋。
“今晚还唱?”
“唱。”
她把口罩拉到鼻梁。
“别说她名。”
“不会说。”
晚上,我把演出净额和物资清单发出。
备注只有一句, “账目公开。”
评论底下,有人骂我,也有人说加油。
我把手机合上,去工作室把标识样张压在桌上。
“猫尾圈”的弧线。
打印机吐出第一张,纸温热,助理拿着样张,眼睛亮, “好看。”我点头, “明天去装订。”
屏幕忽闪了一下, 旧经纪人发来长消息,诉说诸多不得已和委屈,我把对话框拉到最下,点了屏蔽。
律师发来时间: “起诉书明天递交。”
半夜,窗外有一辆电动车过,电机声细细的,我把水杯里剩下的水喝掉,放了很久水已经冷了,思绪也被冻住,我打开手机,在备忘录里加了一行 “所有公开场合,不提她。”
我把纸箱放到门口,贴着回执。
纸箱边压了一条折痕。
第二天早上,我去做海报挂装,钉子敲进墙,铆钉声干脆响亮,助理站在脚手架旁,递上下一张。
“哥,晚上要不要加一首旧歌?”
“咚咚…”,我下锤。
“不加。”
他“哦”了一声。
“那第一首从‘你自由’开始。”
“是。”
他抬头看我,眼神里面有点紧张担心。
“有记者会来。”
“让他们买票。”
他笑了一下,没声音。
下午,闺蜜发来两个字: “顺利。”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脚下一轻。
再过两个小时,夜场开灯。
我把话筒检查一遍,线缆插头扣紧。
手心发汗,我在裤缝上蹭一下。
场务在耳麦里叫我。
“严浩翔,等你上。”
我把麦举起来,往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