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礼的灯打在脸上,我把获奖词改了。
“李澄,对不起。”
台下炸了,主持人笑僵,提词器在抖。
经纪人站在侧幕,嘴形清晰:“闭嘴。”
我没闭,麦克风离嘴只有两指。
“这个奖,我不配。”
掌声散掉一半,剩下的是低声的嘘。
我走下台,奖杯留在台上。
通道里风冷,我被人一把拽进化妆间。
经纪人摔门,话砸过来。
“你疯了?你想让我们死吗?”
我的手机屏亮着,闺蜜发来四个字。
“她看到了。”
我盯住那行字,指尖发麻。
经纪人用胳膊挡住我。
“现在发澄清,说你被感动。”
我抬眼。
“我不澄清。”
他笑出一声。
“你不澄清,就等着掉代言。”
我把化妆棉推开,镜子里是我平的脸。
“代言可以掉。”
他怔了两秒,声音降下来。
“你以为她会回来?”
“不是这个问题。”
我把手机收进口袋,开门出去。
后台的走廊很窄,胶带味重。
一位工作人员拽住我衣角。
“直播还有一个串场,你要不要上?”
我摇头。
“让别人上。”
我跑到了停车场,车门把手冰得像金属糖。
手机震了三下,陌生号码。
“您好,这里是‘猫尾’手作维权团队。”
我停住。
对方继续。
“我们收到您的邮件,您愿意出庭作证吗?”
我握住方向盘,皮质陷下去。
“什么时候,在哪。”
“后天,文化路民事庭。”
“我去。”
电话里是纸的声音。
我把车倒出来,灯光扫过水渍。
我没有回家,去律师楼。
会议室里是牛皮纸档案,角落磨黑了。
律师戴着金边眼镜,语速不快。
“我们需要购买记录、时间线、聊天截图。”
我把硬盘递过去,里面是我熬夜整理的抄袭比对。
他看了五分钟,抬头。
“够用。”
我点头。
“费用全算到我。”
他看了我一下。
“你用本名?”
“用。”
他没再问。
后天,民事庭。
走廊的地砖很亮,消毒水味淡。
她坐在另一边的长椅上,衬衫很简单。
她抬眼看到我,视线停了一秒。
我把手插进口袋,指甲勾到布缝。
她站起来,礼貌。
“谢谢。”
我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出不来。
我往她那边走了一步,又停住。
“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
她点了一下头。
“挺好。”
我们隔着两米,像隔着一堵墙。
书记员叫名字,我们进门。
对方代理发言,念了一堆。
我被问到制作时间,我把日期掰准。
法官看我。
“你和原告是什么关系?”
我呼出一口气,出口很短。
“曾经的恋人,现在是路人。”
她的肩膀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对方律师拿出一张图,手作图案被放到屏幕上。
猫尾卷成圈,我认得那条弧。
我看了一秒,然后抬头。
“这是她画的。”
法官敲了一下桌面。
“注意用词。”
我改口。
“原告。”
庭审持续了两个小时,阳光从百叶窗里漏着。
最后,法官宣读判决。
对方败诉,赔偿,公开道歉。
她没有看我,对法官微微鞠了一下。
人群散开,她拿起包,准备走。
我追上去,保持了那两米。
“我把钥匙留在你画展门口。”
她停住。
“我收到了。”
“Shure也还你。”
她点头。
“谢谢。”
我咬住上唇,味道有点铁。
“我会捐另一首歌的收益。”
她看向走廊尽头。
“那是你的事。”
她往前一步,我侧身让开。
她背影干净,没有一丝回头。
我在法院门口站了十分钟,手机响了。
经纪人。
经纪人恭喜你的英雄行为,媒体要你采访
严浩翔推掉
我靠在柱子上,柱面凉。
他笑了一下。
经纪人你以为你能退推?
我把头往后顶。
严浩翔我能
他沉默三秒。
“你知道‘猫尾’的账号今天发了什么吗?”
我滑开应用,最顶是一句。
“感谢各位支持,维权成功。”
没有我的名字。
我把手机扣上,听到自己呼吸很快。
晚上,我去电台。
主持人张嘴就问。
“新歌‘小猫’为什么是公益?”
我手指敲桌面,节拍无规律。
“因为她喜欢猫。”
主持人笑得收着。
“她会听你歌吗?”
我看红灯,灯热得像烤肉。
“不会。”
他愣了一下,话题跳走。
我把耳机戴好,耳罩的海绵有点旧。
广告插播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个快递短信。
地址是工作室,发件人是她。
我撑到录完,直接回去。
箱子不大,封条撕起来带着纸毛。
里面是Shure,电缆绕得整齐。
还有一个透明小袋。
猫耳贴纸,新的。
旁边一张卡片。
“归还,祝顺利。”
字清,跟法庭上的一样。
我把贴纸拿起来,胶有一点香味,像柠檬。
我没贴在手机上,贴在了工作室门口的回收箱。
胶面一按,边缘起了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