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什么胃口,挑了几口鱼肉放进嘴里,酸中带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让她稍微精神了些。
抬头看向窗外时,视线突然被路口的一个小摊吸引了。
那是个简陋的小摊,就铺着一块粗麻布,上面摆着些晒干的草药,草叶干瘪,颜色暗沉,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而守摊的人,正是早上救她的那个少年。
少年还是穿着那件青色苗服,只是衣服上又沾了些泥土,正低着头,用一根小棍拨弄着草药。
路过的村民大多匆匆走过,偶尔有人停下看一眼,也没人买,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着,像尊被遗忘的石像。
“老板,外面那个摆摊的少年,是你们寨子里的吗?”沈晚萤朝着窗外努了努嘴,轻声问道。
老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了笑,手里的抹布在桌上擦了擦:“哦,那是郁尽啊。这孩子长得到是俊,就是脑子不太灵光,寨子里人都叫他小傻子。”
“傻子?”沈晚萤愣了一下,想起早上少年赶走蛇时的利落,还有递香包时的从容,怎么看都不像傻子,“可我觉得他挺聪明的啊”
老板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那笑容里带着点意味深长,让沈晚萤心里更疑惑了。
这寨子里的人,都莫名其妙的。
匆匆吃完饭结了账,沈晚萤朝着少年的小摊走去。
离得近了,才发现少年的侧脸比早上看得更清楚,睫毛很长,垂着眼的时候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皮肤沾着的泥土反而衬得他眉眼更精致。
“你这是卖什么呢?”她蹲下身,看着麻布上的草药,轻声问道。
草药带着一股淡淡的苦味,和早上那个香包的味道有些像。
少年猛地抬起头,看到是她,眼睛亮了一下,像是蒙尘的星星突然被点亮了。他指了指草药,声音带着点含糊的沙哑:“姐姐,这些是……晒干的草药,能驱虫,还能治头疼。”
“你每天都自己一个人在这摆摊吗?”沈晚萤又问,目光落在他沾着泥土的脸颊上,那是块深色的泥印,从颧骨一直延伸到下颌,看着有些狼狈。
“嗯。”少年点点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娘让我来卖的,卖了钱……给阿娘看眼睛”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你叫郁尽是吗?”沈晚萤想起老板刚才的话,轻声问道。
“对,我叫郁尽。”少年的眼睛更亮了
沈晚萤笑了笑,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包纸巾,这是许曼塞给她的,说是苗族特色的布袋,防潮。
她抽出一张,轻轻递到少年面前:“你脸上沾了泥,我帮你擦擦吧。”
郁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往后躲,可看到她温柔的眼神,又停住了,乖乖地抬起头。
沈晚萤的手指轻轻碰到他的脸颊,触感温热,带着泥土的粗糙。
她动作很轻,一点点把泥印擦干净,露出下面光滑的皮肤。
“好了,干净了。”她收回手,把纸巾扔进旁边的竹筐里。
两人靠得很近,沈晚萤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药香,混合着阳光和泥土的气息,很干净。
郁尽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睛里像是盛着一汪清泉,映着她的身影。
他从来没这么近距离看过一个姑娘,她的睫毛很长,笑的时候眼角会弯起来,像山里开的金银花,干净又好看,看得他都有些呆了。
沈晚萤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颊微微发烫,可心里却莫名地一动。
她承认,自己对郁尽是有好感的。
早上他挡在她身前的背影,递香包时的笑容,还有现在这副懵懂又真诚的模样,都让她心里泛起涟漪。
沈晚萤向来不是扭捏的人,喜欢就想靠近,想拥有。
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刚升起来的情愫又被现实浇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