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不在意他的反应了。
她今天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诉苦，不是为了寻求安慰，更不是为了挽回什么。
她仅仅是以一个木叶忍者的身份，向火影汇报任务，提交证据，澄清事实。
这种彻头彻尾的、公事公办的态度，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他心头因愧疚而生的柔软，反而点燃了另一种更加汹涌、更加难以理解的怒火！
她怎么可以这么平静？！
在他对她造成了如此巨大的伤害之后，她怎么可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用这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
难道他之前的那些混账行为，对她来说，就真的如此无足轻重，以至于连一丝怨恨都不值得拥有吗？！
“所以，”鸣人猛地开口，声音因为极力压抑情绪而显得有些沙哑、低沉，带着一种危险的意味，“你冒着生命危险，去完成这个S级任务，就是为了证明这个？证明你不是下药的人？证明是我……错怪了你？”
雏田静静地站在那里，面对他几乎是质问的语气，眼神没有丝毫闪烁，只是微微垂下眼帘，避开了他过于锐利的直视，语气依旧平稳：“我只是履行职责，查明真相，确保木叶的安全，并……澄清可能存在的误解。这是身为木叶忍者应尽之责。”
“应尽之责？”鸣人嗤笑一声，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蔚蓝色的眼眸中翻涌着风暴，“好一个应尽之责！日向雏田，你倒是分得清楚！”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失控的怒意：“那你告诉我！既然你是清白的，当时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任由我误会？！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很有趣吗？！”
这完全是不讲道理的迁怒，是试图将错误归咎于对方的、近乎蛮横的指责。只因为她的冷静，她的“不在乎”，深深刺痛了他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和无法面对的愧疚。
雏田终于抬起了眼眸，再次看向他。那白色的眼底，依旧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透彻的平静。她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字字清晰，如同冰锥，刺入鸣人的心脏：
“当时，火影大人您，”她刻意用了这个疏远的尊称，“给了我解释的机会吗？”
一句话，轻飘飘的，却蕴含着千钧之力。
鸣人所有的怒火和质问，都被这一句话死死堵住，噎在喉咙里，化作一阵窒息般的闷痛。他猛地回想起来，那天清晨，他是如何不分青红皂白地认定她的罪责，是如何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她，是如何在她试图开口时，用更加冰冷的嘲讽将她的话语堵了回去……
是啊，他给过她机会吗？
他没有。
他沉浸在被“设计”的愤怒和宿醉的头痛中，固执地相信了自己最糟糕的猜测。
看着她那双仿佛洞悉一切、却又什么都不在乎的白色眼眸，鸣人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无力。他宁愿她哭，她闹，她指责他，甚至恨他！那样至少证明，他在她心里还有分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需要被纠正错误的上司！
“证据和任务报告已提交完毕。关于鞍马一族的后续处理，请火影大人定夺。”雏田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忍者礼，姿态无可挑剔，“如果没有什么其他吩咐，我先告退。”
说完，她不再看他脸上那复杂难辨、交织着愤怒、愧疚与无措的神情，毅然转过身，迈着平稳而决绝的步伐，向门口走去。
“站住！”鸣人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迫。
雏田的脚步在门口顿住，却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仿佛在等待一位火影对下属的最终指令。
看着她毫不犹豫准备离开的背影，那挺直却单薄的脊梁，鸣人胸口剧烈起伏着，所有的话在舌尖翻滚，道歉、挽留、解释……最终，却只化作一句更加冰冷、带着赌气意味的命令：
“你的伤……既然还能执行S级任务，想必也无大碍了。近期村内事务繁忙，暗部人手不足，你……即日起，暂时编入暗部第六班，负责边境巡逻与情报收集，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离开岗位！”
这是一个近乎发配的命令。暗部第六班常驻边境，条件艰苦，任务繁重且危险。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命令，是想证明自己依旧能掌控她？
是想用距离和危险来惩罚她的“不在乎”？还是……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将她强行留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哪怕是以一种扭曲的方式？
雏田的背影似乎微微僵硬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质疑，只是用那依旧平稳无波的声音，清晰地回答：
“是。遵命。”
然后，她拉开门，走了出去，并轻轻地将门带上。
“咔哒。”
一声轻响，隔绝了两个世界。
鸣人颓然跌坐回椅子里，办公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桌面上，那个紫色的金属筒静静地躺着，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愚蠢、傲慢与……彻底失去的某种珍贵之物。
他亲手将她推开，推得远远的，推到了边境的寒风与危险之中。
而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些东西，可能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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