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唇齿交融中,目不能视的感受愈发明晰。
他好似力气在一点点被抽走。只有被方周身子贴着身子勉强按在石头边才能站稳。
方周还不忘用手垫着他的后脑勺。唐俪辞在他温柔又绝对的攻势下,毫无招架。
索性心甘情愿的放松自己,任由方周施为。
不多时,那温泉水竟开始比他们的身子凉上许多。
大抵是他们的体温更高了些吧。
方周也不算懂得许多,凭着男人的本能吻罢嘴唇后,便逐步向下,继续亲吻他的脖颈。
这里的皮肉最是敏感,温热的唇落在上面一下,便是一次战栗。
唐俪辞轻轻喘息着喊了声方周。他此刻迫切的想要看看方周的脸。
方周大约也猜出了他的渴望,垫在他脑后的手指轻轻一勾,发带散开。
唐俪辞迷离的望向方周,伸出未被捉住的那只手,轻轻抚上方周的面颊。
水雾袅袅中,他望见了方周满含爱意的眸子。
“方周......”他痴痴的凑近了些,双手环住方周的脊背,去轻吻他的眼皮。
他喜欢这样的方周,喜欢这双满眼都是他的方周的眼睛。
此时,天上的云彩被不知来处的风吹散了。
一轮圆月显现了出来。
白练般的月光落到二人的身上,镀起一层盈盈的光。
唐俪辞的眉眼轮廓在这一刻更加美的惊心动魄。
方周再度覆过来吻住他,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揽住他的腰身,恨不能将他揉进骨子里。
唐俪辞在这暴风骤雨般的爱意中,身躯逐步褪去力气。只能无力的攀在方周的肩头。
他隐隐感觉好像不太对。但一向聪慧的脑子,此刻却如浆糊一般。
终于,唐俪辞彻底失了力气,双腿开始往下坠。
方周险些没抱住他。
“阿俪,你怎么了?”方周连忙抱住他。他察觉到唐俪辞几乎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了。
唐俪辞微微喘息着摇头,眼皮红红的,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
“不知.....只是有些无力.......”
方周不太放心唐俪辞,索性将他打横抱起,放到石台上。
唐俪辞手脚无力,躺上石台便软软的耷拉下手臂。
本就松垮的衣襟跟着他手臂的下滑也跟着彻底敞开。
方周却无心去欣赏美景。他拉过唐俪辞的手腕开始为他把脉。
他的医术虽不及阿眼,但总归能懂一点脉象。
唐俪辞素日里身体康健,脉象坚实有力,充满生命力。此刻,他的脉象却绵软了许多。
不像是受伤生病或是中毒,倒更像太累了。
方周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身子有恙便好。
许是这几日颠簸折腾,阿俪未曾休息好所致。
思及此,方周有些内疚。怪他贪恋情欲,未能察觉到阿俪的身体状况。还拉着他胡天胡地。他这般粗心,如何能照顾好阿俪。
唐俪辞是不知方周的自责,知晓自己竟是太累后,还有些惊讶。他并未觉得有多累,怎的就会这般无力。
想了一圈,最后唐俪辞猜想或许是未用晚膳,加之温泉水泡了太久了。
最终,二人就这般草草结束了泡温泉。
唐俪辞身子无力,方周便抱着他进了沐阁。亲自为他擦干身子,套上里衣。再抱着他穿过回廊回到卧房。
这边的仆从都是极为训练有素且懂事的。
只躲得远远的垂着眉眼。
待二人回屋后,才悄无声息的奉上点心和吃食。还贴心的用银丝碳煨着保温。
“阿俪,多少吃点东西再睡吧。”方周扶了扶唐俪辞的脑袋。唐俪辞绵软无力的歪在他怀里,困意一点点涌了上来。
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点了点头。
方周为他端来一碗圆子。这是皇都比较经典的小食。唐俪辞从前是吃过的,味道还不错。
他吃了一颗,香糯的丸子里混着米酒的清香,热腾腾的一路滑入腹中。
“好吃吗?”方周问。
唐俪辞含着一颗丸子,眯着眼睛看他。随后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抬起头,将口中的丸子用舌尖飞快抵进方周的口中。
他跌回方周怀里笑的像得逞的小狐:“你尝了便知道。”
方周咬破丸子,细细的品尝着这份甜软。温声笑语道:“没了力气还这般顽皮。”
唐俪辞也不替自己辩解,懒洋洋的歪在他怀里等着下一颗圆子。
沙沙——是窗楞被敲击的细响。
二人寻声望去,看见的是床尾旁窗棱外飘落而过的雪花。
唐老爷极为阔绰,在别院每间卧房都安了一扇品质极好的水晶窗采光。
嵌在八宝楞格的中间,磨盘大一块,可以清晰的看见窗外的假山流水红枫树。
“下雪了。”唐俪辞轻声道:“方周,我想回周睇楼了。”
方周握住他的手:“嗯,我们明日便回去吧。”
一夜风雪至,第二日日出时,皇都已是一片皑皑白雪。
唐俪辞经过一夜的休息后,身子又恢复如常。
他不知自己是何缘故,想着要回去再着信问问雪线子。
二人包袱都收拾好了,皇城东南西北四大钟楼却忽然响起了钟声。
整整齐齐的十声,这是帝王驾崩才有的规格。
很快,便有无数的披着白布的侍卫骑着马挎着锣在大街小巷飞驰而过,边跑边嘶声力竭的喊:“皇上驾崩,天下同哀,凡婚娶喜寿,让时一月。一切乐舞嬉作,禁半载——”
昨日老皇帝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
怎得今日便死了?
吃长生药毒死了吗?
唐俪辞对老皇帝颇无好感,得此消息,倒觉是件好事。不禁有些幸灾乐祸。
但乐归乐,他们还是清楚,皇帝一死,皇城只怕立刻就要变天了。
不出意外,当日皇都便戒严了。
街上控制疫病支的汤药帐子被无数乱糟糟的兵马冲倒了。
唐俪辞和方周在别院里,都能隐约听到远处街上的喧哗。
这场喧闹一直持续到傍晚时才终于结束。
紧接着,别院外来人了了,说是皇宫里的口谕,请方楼主和唐公子进宫一趟。
来的太监并未说是谁的口谕,唐俪辞也懒得猜。
他和方周走出别院,看到外头街上已经重新恢复了秩序。防疫的大夫增多了一些,正在有条不紊的给百姓熬药。
眼尖的唐俪辞看见了医士撒进药锅里的贡药。
进了皇宫,那太监领着他们七绕八绕进了一间偏殿。
几位宫女上前为他们奉了茶和点心。
方周没有动茶水,倒是唐俪辞笑眯眯的端起茶,慢条斯理的用茶盖拂了拂茶汤。
方周看了他一眼,唐俪辞冲他歪歪头,低下头去呷茶水。
“不要喝!”一颗玉扣从门外飞来,将唐俪辞的茶盏打了个对穿。
唐俪辞早已有准备的用灵力护住了自己,碎瓷茶水飞溅开,未曾落到他身上半点。
“看来,我赌对了。”唐俪辞与方周对视一眼,站起身来。门外人急匆匆跑进来。衣襟微微凌乱,领口缺了一颗扣子。
“太子殿下,可喜可贺。”唐俪辞不咸不淡的行了一礼。方周也端正的行了一礼:“太子殿下。”
柴宗训似是跑得太急,还有些喘息。他担忧的来回看唐俪辞和方周,确认他们不似有恙后,才松了口气。
沉声道:“二位见谅,是......是母后那边的意思。她只是担心你们是变数。”
唐俪辞神色了然,淡声道:“那太子以为我们是什么?”
柴宗训一本正经道:“我信你们,心怀大义的人,不会愿意看见国家动荡,民不聊生。”
这个回答,很符合普珠的性格。唐俪辞丝毫不意外。相反,他很欣慰他这位昔日的老友即便坐在权力角逐顶峰上,也依旧未改初心。还是那么的正直善良......且憨。”
“说说吧,老皇帝怎么突然死了。被你气死的?”唐俪辞毫无对未来皇帝的敬畏之心。
柴宗训面上闪过一抹难堪,他垂下眼眸,艰难道:“父皇,他感染了疫病,深夜发热,贪凉跑去了御花园。不慎撞破了头磕晕在假山群里。被发现时,人已冻死了。”
堂堂一国皇帝,磕破头冻死在假山里?听着就很滑稽。
唐俪辞嗤笑了一声,不予置评。
方周轻轻的握住唐俪辞的手,示意他莫再问了。
皇家秘辛,了解的太多便是麻烦。唐俪辞也是知晓的。
他瞥了眼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来的鹅毛大雪,手轻轻一挥,片片雪花定在半空,细细碎碎的聚拢在一起,片刻的功夫,凝成了一座一人多高的冰雪盘龙。
“在下身无长物,这尊冰雕便算作恭祝太子登基的贺礼吧。”唐俪辞道。
聚雪成冰雕,还如此栩栩如生。这该是何等高深的功法内力。太子与一旁的内侍们都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他们自是不会晓得,这并非内力功夫,而是灵力法术。
唐俪辞这一手,并非简单的送礼。而是要太子身后的皇后一脉知道,他并非寻常的武林人士,若要找他麻烦,也该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