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鸢回到屋子里面,处理了手上的擦伤,心里还是不太舒服,她从床底下拿出悄悄藏着的低级灵酒,打算喝一口来排解一下烦闷,她仰起头大口喝了进去,那酒格外辣,呛得她一个劲儿地咳嗽,眼泪都流出来了,不过脑袋倒是清醒了一点儿。
她又喝了一口,摇摇晃晃地走出屋子,走到半山腰的亭子那里坐下来,她又举起酒瓶往嘴里灌,手不住地颤抖着。
“你天天看我摔跤,笑话我,是不是很高兴?”她向着天空呼喊着,嗓音带着酒的味道,“我摔了八次,你笑了八次,天道根本没个定数,你睁大眼睛看看当下的世道,都变成什么样。”
话刚一说完,天上忽然就响起一声雷,雷没击中她,反倒直接劈在了她居住的房子上,屋子猛地一震,瓦片哗地往下掉落,木头碎片四处飞散,奇怪的是,宗门的结界一点反应都没有,巡逻的弟子也没过来查看,好像只有她那边出了情况似的。
她愣住了,手里的酒瓶“啪”地掉在地上。接着,一个白影从废墟里冲了出来,轻轻落到地面上,是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银白色的长发垂至脚踝,眼睛仿佛是融化的金属混着血色,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灰尘悬在半空,风声、虫鸣、树叶的动静全都没了,只有有他还在往前走着。
他慢慢朝着她走去,月光照着他袖口的那半朵冰花,微微发着光,他站到她面前,抬起手指轻触她的眉心,谢无尘这三个字直接就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瞳孔一缩,酒一下子醒了。她瞪大了双眼,说话都磕巴了:”你……你该不会就是昨晚那个人吧?”
男子嘴角微微向上扬起,说话声音轻轻的,仿佛在开玩笑:“小没用的,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苏清鸢马上就生气了,好像又一次被人轻视,可对方太过于神秘,她不敢反驳,她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差一点碰到石头上,还说着:“道爷饶命,我说错话,我喝多,我根本就不清楚天道长什么样?”
他没让她起身,目光凝视着她的右手,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掌心还有未干的血迹,皮肤下有一丝极细的光在蠕动,快得好像错觉一般。
他眼神变了,动作顿了一下。苏清鸢没发现到那股异样,只感觉心口热了一下,仿佛有人轻轻拍了她一下。
他又提到泥坑的事情,声音带着沉闷:”泥坑里出现金光,这可是只有接触过天道本源的人才会有的反应,我碰过。”她抬起头,满脸不置信,轻轻呢喃:”我连飞剑都操控不好,还能触碰天道,您可别打趣了,我连他姓什么都还没弄明白。”
“现在知道了。”他低着头,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没用力气,可是她动不了,”记清楚,我叫天道。”
她呼吸一紧。
他的眼睛靠得很近,红得好像就要滴血,可里面有一种他说不明白的情绪,不是气愤,也不是冷淡,反倒像是是一种痛。
她忽然感觉,这个人看她的目光,不似看蝼蚁,反倒像看一块,搁置了许久终得寻到的旧玉,
”你不是没用的人”,他松开手,把袖子一甩,外面的风马上就停了,刚才的雷好像没出现过一样,”你只是还没有清醒过来。”
她呆呆地站着,手心的血不晓得什么时候没了,可她明明记得还在流着。
她低头看手,又抬头看他。
男人已经转身,白发在夜里飘动。
”等等!”她突然喊住他,”那根簪子……是你给予的吗?它到底是何种物品?”
他脚步停了一下,没回头。
“是你欠下的债。”
“什么债?”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他的声响慢慢消逝,”等你某一天想起来了,天然就理解了,”说完,人就不见了。亭子里恢复安静,只有碎瓦偶尔滑落的声音。
苏清鸢坐在那儿发愣,手指不由自主地摩挲着头上的冰簪,那簪子挺温润的,可她只觉得刚才那一下,它热得好像要把她的皮肉烧穿似的。
她慢慢站起来,腿还有点软。
”我欠下的债?”她小声说着,”我灵根都是残缺的,能欠谁什么?”
她转个身朝山下走,鞋底沾着泥,是白天从泥坑带出来的。走到到半道,脚下一滑,低头一看,泥里又有金光闪了一下。
她怀着好奇的心情伸出手去触碰,刚一触碰到到泥土,头发上的簪子马上就变得滚烫起来,紧接着,她的掌心显现出一幅画面正好是是昨晚梦里见到的那只白鸟使劲撞击冰门的情况。
她的心立刻就被揪紧了,这场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何和现实重合,她感觉自己陷入一个巨大的谜团里头,可是连一丝线索都没有。
她还没看清,影像就消失了。
簪子恢复平静。
她站在原地,指尖还沾着泥,瞅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她小声说道:”所以……我不是初次见你。”接着又小声问询:”你也不是初次……找我。”
她站直身子,拍拍衣服,继续往下走。
月光照着,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泥潭里那闪着金光的物件缓缓转动,好像一颗沉睡的种子,叫人轻轻碰了一下。
她走到到山门口的石阶旁边,衣袖里的飞剑忽然嗡地响了一下。
她抽出剑,发现剑柄上的裂痕,比昨晚亮了那么一点点。
她刚用手碰那道红痕——剑刃咔地又裂开一道,裂缝里显现一行特别细的古字,仿佛是用血写的“玄霓归位,心种将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