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斜斜地洒进客厅，张艺兴重新坐回工作台前时，苏晓已经换了身舒适的棉质家居裙，盘腿坐在他身后的地毯上，怀里抱着个软垫，安静地翻看着一本音乐杂志。
键盘敲击声、偶尔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他戴着耳机时极轻的哼唱声，构成了一种令人安心的背景音。苏晓其实没太看进去杂志内容，更多是在感受这种氛围——他在他的专业领域里驰骋，而她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感觉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觉得踏实。
不知过了多久，张艺兴忽然停下动作，摘下一只耳机，转头看向她：“晓晓，过来听个东西。”
苏晓眼睛一亮，立刻放下杂志凑过去。张艺兴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好，把另一只耳机轻轻戴在她耳朵上，然后重新播放了一段音乐。
那是一段尚未完成的编曲，旋律初听有些跳跃甚至怪异，电子音效与传统乐器音色交织碰撞，但奇异地形成了一种吸引人的张力。苏晓认真听着，直到片段结束。
“怎么样？”张艺兴问，手臂环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头，声音很近。
“很特别……有点实验性？开头那几下鼓点很抓耳，但中间那段合成器的音色，感觉好像……情绪在挣扎，然后慢慢找到出口？”苏晓尽力描述着自己的直观感受，她不是专业音乐人，只能凭直觉和演员对情绪的敏感去捕捉。
张艺兴眼睛亮了一下，收紧手臂：“对，就是‘挣扎到出口’。这是为电影里主角内心转折点配的段落，导演想要一种‘破碎后重组’的听感。”他指着屏幕上复杂的音轨，“这里，还有这里，我改了好几版都觉得太顺了，少了点‘破碎’的刺痛感。”
“刺痛感……”苏晓喃喃重复，忽然灵光一闪，“能不能加一点……类似玻璃碎裂又或者金属轻微刮擦的声音？很短促，就一下，混在旋律过渡的地方？不要多，多了就吵，就一点点，像心里某根弦突然绷断的瞬间。”
张艺兴怔住了，盯着屏幕上的音轨，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了几下，随即眸色渐深。“玻璃碎裂……刮擦……”他快速在素材库里搜索类似的音效，一边低声道，“你真是个宝藏。”
苏晓被他夸得心里甜，靠在他肩上看他操作。只见他挑了几个简短的音效片段，拖入音轨，调整位置、音量、混响……专业而迅速。当修改后的片段再次播放时，在那个关键转折点，一声极其短暂、轻微却带着冰冷质感的“喀啦”声一闪而过，紧接着旋律涌出，果然多了种难以言喻的、带着痛感的突破力。
“对了！”张艺兴自己都忍不住低呼一声，侧头就在苏晓脸上亲了一口，“就是这个感觉！”
苏晓被他孩子气的兴奋感染，也笑起来，指指另一处：“那这里呢？我觉得情绪已经推上去了，后面这几小节是不是可以稍微‘空’一点？就像人情绪爆发后，会有短暂的脱力和平静，给听众一个呼吸的间隙，再接后面的内容？”
张艺兴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认真思考了片刻，然后开始调整。两人就这样头挨着头，一个凭借深厚的专业功底和技术，一个凭借对情绪和节奏的细腻直觉，居然配合得异常默契。时光在专注的讨论和尝试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染上橙红。
等到一段相对完整的改编雏形出来，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才发现脖子都有些酸了。
“没想到，我的小狐狸还是个小军师。”张艺兴揉着后颈，眼底带着赞赏的笑意。
“那是张老师教得好。”苏晓商业互夸，从他腿上溜下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晚上吃什么？张大厨？”
张艺兴看了眼时间，也站起身：“食材应该送到了。说好的糖醋排骨和清蒸鲈鱼，不过……”他露出一点为难的坦诚，“我也是第一次做，得严格按照菜谱来。”
“没事，我给你打下手！”苏晓跃跃欲试。
厨房很快变成了第二个“合作现场”。张艺兴负责掌勺和关键技术环节，苏晓就负责洗菜、切配（在张艺兴紧张的注视下小心翼翼）、递调料、念菜谱步骤。她笨手笨脚地给鲈鱼改刀时，差点切到手，吓得张艺兴立刻放下锅铲过来检查，确认没事后，干脆从后面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完成。
“这里，刀要斜着进去，感受到鱼骨的阻力了吗？轻轻划开……”他的声音就在耳畔，手心的温度包裹着她的手背。教学变成了另一种亲密，苏晓心跳有点快，注意力一半在鱼上，一半在他身上。
糖醋排骨的炒糖色是个技术活。张艺兴如临大敌，紧盯着锅里的冰糖融化、变色。苏晓在旁边屏住呼吸，直到琥珀色的糖浆顺利熬成，排骨下锅翻炒均匀裹上诱人的色泽，两人才同时松了口气，击掌庆祝，像完成了一个重要舞台。
一顿饭做得磕磕绊绊却充满乐趣。当三菜一汤终于上桌时，卖相居然很不错。张艺兴开了盏暖黄的餐灯，给两人倒了点果汁。
“庆祝一下，”他举杯，眼里映着灯光和她的影子，“第一次合作编曲，和第一次合作做饭，都取得了初步成功。”
苏晓笑着碰杯：“合作愉快，张老师！”
饭菜的味道其实谈不上顶级，排骨有点偏甜，鲈鱼蒸得稍微过了一点点火候，但两人都吃得格外香甜。每一口都带着共同劳动的成就感和彼此陪伴的温馨。
饭后，苏晓坚持要洗碗，张艺兴也没走开，就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水声哗哗，灯光温暖，寻常得如同千万个普通家庭夜晚的缩影。
收拾完毕，两人窝回沙发。张艺兴用手机连接音响，放起了他喜欢的歌单，多是些旋律性强的纯音乐或英文老歌。他靠着沙发背，苏晓就自然地躺下，头枕在他腿上。
音乐流淌，谁也没说话。张艺兴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她的长发，偶尔随着旋律轻轻在她发间打拍子。苏晓闭着眼，感受着头皮传来的轻柔触感和腿上安稳的重量。这一刻的宁静和亲密，胜过千言万语。
“张艺兴。”她忽然开口，眼睛没睁开。
“嗯？”
“我们这样……像不像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老夫老妻？”她语气里带着笑意和一点不确定的试探。
梳理头发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更温柔地抚过。“不像。”他回答。
苏晓心头莫名一紧，睁开眼看他。
只见他低下头，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她，认真道：“老夫老妻可能没我们这么腻歪，也没我这么……时刻都想亲你。”他说着，就俯身下来，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而且，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以后，现在只是刚开始。”
悬起的心稳稳落地，又被蜜糖包裹。苏晓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音乐还在继续，情意在无声交换的呼吸和温度中蔓延。
一吻结束，两人气息都有些乱。张艺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低声问：“刚才……是在不安吗？”
苏晓老实点头：“有一点。感觉太好了，好得像做梦，怕不真实。”
“傻瓜。”他吻她的眉心，“真的，都是真的。我在，你在，这就是最真实的。”
他将她抱起来，让她面对面跨坐在自己腿上，两人额头相抵。“苏晓，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无论是像刚才那样一起工作、一起做饭，还是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抱着，甚至是我们吵架、闹别扭的时候，对我而言，都是真实生活里最宝贵的一部分。这不是梦，是我们正在一起书写的未来。”
他的话语直接而诚恳，像暖流注入心田。苏晓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睛，那里面的爱意和坚定一览无余。她忽然觉得，那些外界的目光、纷扰的舆论，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他们拥有的是如此坚实而温暖的彼此。
“我知道了。”她轻声道，凑上去吻他，“以后不瞎想了。”
“想也没关系。”他回应着她的吻，声音模糊在唇齿间，“我会一遍一遍告诉你，这是真的。”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