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上官。
林天听过她的名字,镇西将军的独女,据说十五岁就能拉开三石弓,脾气烈得很,最见不得恃强凌弱。
那被押着的汉子显然是个地痞,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皇甫上官你个小娘皮!敢打老子?等老子兄弟来了……”
话没说完,皇甫上官反手一鞭抽在他脸上,鞭梢带着劲风,在他脸上抽出道血痕:“再骂一句,我撕了你的嘴。”
她声音清亮,像碎玉撞在银器上,“光天化日抢商户的钱,还敢威胁人?真当这云州城是你们这种杂碎的地盘?”
林天没停脚,低着头想从旁边绕过去。却听见皇甫上官喊了声:“站住。”
他顿住脚步,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皇甫上官上下打量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腰间——那里别着把匕首,是从矮胖子身上拿的,鞘上镶着块劣质宝石,看着倒还算体面。“你是哪家的小子?看着面生得很。”
“我是外地来的,找活干。”林天垂着眼,语气平淡。
“外地来的?”皇甫上官挑眉,“刚才那庙附近的血,是你弄的?”
林天心里一动,面上却没显:“姑娘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装了。”
皇甫上官甩了甩银鞭,鞭梢在地上划出道浅痕,“那三个是黑熊寨的杂碎,昨天抢了王记布庄,我追了一夜。
你身上有他们的气味,还有……”她凑近一步,杏眼盯着他,“你袖口沾着的草汁,是破庙后墙根才有的断肠草,除了埋尸,没人会去碰那东西。”
林天沉默了。他没想到这姑娘看着张扬,心思却这么细。
皇甫上官却笑了,那笑容让她艳色更盛,像烈火突然绽开:“不过我没兴趣管你杀了谁。
黑熊寨的人早该死了,你替我省事了。”
她从腰间解下块玉佩,扔给林天,“这玉佩去城西的‘绣湖楼’,报我的名字,能换间房住。”
林天接住玉佩,是块暖玉,雕着只振翅的鹰。
“为什么?”
“看你顺眼。”
皇甫上官转身,绯红裙角扫过地面,“比那些看见我就躲的软蛋强。
对了,要是有人找你麻烦,报我名字没用——自己解决,别给我丢人。”
她带着仆役押着人走了,留下林天站在街角,手里捏着那块暖玉。
中午时,林天去了绣湖楼。
掌柜的见了玉佩,果然毕恭毕敬地给了他间上房。
他洗了个澡,换上掌柜送来的新衣裳,镜子里的少年眉目清俊,只是眼神太沉,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刚擦完头发,就听见楼下吵吵嚷嚷。
林天走到窗边,看见个穿浅碧色罗裙的姑娘站在楼下,正被几个锦衣公子围着。
姑娘生得极静,眉如远山,眼似秋水,手里抱着个药箱,像是个医女。
她没说话,只是微微蹙着眉,却像株被风雨困住的兰草,自有清贵气。
宁芷容。
林天在药铺见过她,据说她是神医谷的弟子,来云州城采草药。她给人看病从不看身份,昨天还免费给个老乞丐治了冻疮。
“宁姑娘,赏个脸陪我们喝杯酒呗?”为首的锦衣公子摇着折扇,眼神黏在宁芷容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佻,“你要是肯去,这云州城的药材,我包圆了给你送过去。”
“我还要去给人送药,恕不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