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铁门在身后砰地合上，张浩的呼吸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他盯着周壹握着登山绳的手，那五指关节泛白，像是要把绳子捏碎。

"你到底是谁？"张浩突然开口，声音发涩，"为什么能预知未来？"

周壹没有回头，绳子在他掌心勒出一道红痕。风卷起他额前的汗珠，吹到张浩脸上。"现在重要的是活下去。"

"扯淡！"张浩一把抓住他肩膀，"刚才时间都停了！你说这不是超能力谁信？"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周壹的锁骨，指甲缝里还沾着楼梯扶手上的锈粉。

周壹反手扣住对方手腕，力道大得让指节发白。他听见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像是有人踩碎了一地月光。"听见了吗？"

张浩的挣扎戛然而止。风声中确实混着某种异响，像是指甲刮过黑板，又像是蛇鳞摩擦地面。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后颈一阵发凉。

"屏住呼吸。"周壹突然熄灭手电，黑暗像沥青般灌满整个天台。张浩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某种黏腻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湿毛巾擦拭金属管道内壁。

黑暗持续了整整三十秒。当应急灯突然亮起时，张浩差点咬到舌头——通风管道口趴着个东西。那生物半人高，覆盖着暗红色甲壳，六只复眼在灯光下泛着幽蓝。最恐怖的是它胸口，嵌着个已经融化的金属牌，上面还能辨认出"EX-0721"的字样。

周壹的匕首已经抵住那生物的咽喉。刀刃刺破甲壳的瞬间，腥臭的墨绿色液体喷溅而出，在墙上腐蚀出蛛网状的痕迹。怪物抽搐两下，瘫软成一团烂肉。

"实验体。"周壹用鞋尖踢开尸体，"军方改造失败的产物。"

张浩的胃部一阵翻腾。他想起三天前校报头条：《新型生化战士研发成功》。照片里穿着白色防护服的研究员们，笑容灿烂得像春天的樱花。

"你早就知道这是实验事故对不对？"张浩突然抓起地上一根钢管，金属冷意渗入掌心，"上周你故意没去领那个抗辐射药片，是不是因为......"

周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黑色纹路。那图案像团凝固的火焰，又像某个古老文字。"观测者给的印记。"他声音低沉，"第三次重启警告已经触发。"

张浩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昨天在实验室看到的数据——人体植入观测者印记后的存活率：0.3%。

天花板突然传来脚步声，重物拖拽的声响混着断续的呜咽。周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张浩躲进排风管。腐臭味扑面而来，张浩发现管壁上留着道箭头标记，用鲜红的颜料画成，箭头指向深处。

"有人来过。"周壹指尖抚过箭头边缘，颜料还没干透。

他们顺着管道爬行了约莫百米，周壹突然停住。前方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液体沸腾般的咕噜声。张浩透过网格往下看，差点叫出声——实验室里站着个"人"。那家伙穿着撕碎的白大褂，胸口插着半截试管，还在滴落荧蓝色液体。它正对着墙上的镜面整理领带，动作优雅得像个绅士。

"灵源液原液。"周壹低声解释，"能激发潜能，但会让人疯掉。"他掏出一枚银色胶囊，"等下我引开它，你从侧门进去找这个。"胶囊在他掌心泛着冷光，"坐标数据板。"

张浩还没说话，那怪物突然转过身来。它脸上爬满晶状突起，却保持着诡异的微笑。最可怕的是眼睛——完全变成了机械义眼，不断闪烁着红光。

"欢迎来到新世界。"它说话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我是你们的引导员。"

周壹的手指按在胶囊开关上。就在怪物抬起右手的瞬间，他猛地掷出胶囊。银光划过半空，"啪"地炸裂在墙面。强光爆发的刹那，周壹带着张浩从排风管跃下。

怪物发出尖啸，声波震碎了所有玻璃。周壹拽着张浩滚进办公区，身后传来钢筋扭曲的巨响。张浩摸到半截注射器，玻璃管里残留着荧蓝液体——和怪物胸口滴落的一模一样。

"跑！"周壹踹开防火门，"去地下实验室！"

他们在走廊里狂奔，墙壁开始渗出胶质液体，像某种活物般蠕动。张浩瞥见那些液体里漂浮着人脸，有男有女，都在无声尖叫。

"为什么救我？"张浩喘着气问。他裤袋里的抗辐射药片硌得腿发麻。

周壹的脚步突然放缓。他指着墙上一幅涂鸦——沙漏图案旁画着三道划痕。"因为这是我第三次经历今天。"

张浩愣住了。记忆突然闪回：上周暴雨夜，他看见周壹在图书馆地下室烧毁一沓文件。当时以为是情书，现在想来，那些纸上写满"重启""观测者"之类的词汇。

"第一次，我只想活命。"周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第二次，我试图改变很多人命运。"他的手抚过消防栓，金属表面倒映出他眼底的血丝，"第三次..."

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远方传来玻璃爆裂的清脆，像是春天第一块冰凌坠地。周壹抬头，看见天际泛起诡异的红光。

"校医院要爆炸了。"他说，"还有三十五分钟。"

张浩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刘雨欣发来的消息："我在操场西侧等你们。"配图是个简笔画沙漏。

"她不是普通人。"周壹盯着那张图片，"是观测者选定的容器。"

"所以呢？"张浩攥紧钢管，"我们就这样看着所有人死去？"

周壹的目光穿过破碎的窗玻璃，落在远处那抹红光上。第三世的记忆汹涌而来——大火中苏婉消散的身影，陈山化作屏障的残躯，还有林枫最后那个微笑。他的指甲掐进掌心，直到疼痛让他清醒。

"跟我来。"他转身走向安全通道，"先找到数据板。"

张浩跟上去，裤袋里的药片说明书边角已经磨破。他们不知道，此刻在校园另一端，某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正将注射器扎进脖颈。荧蓝液体流入血管的瞬间，他的虹膜变成了机械红。

而在高空之上，观测者的全息投影悄然浮现。它注视着周壹远去的背影，轻声说："第三次重启即将完成。选择权，再次交给你。"

张浩的指尖还在发抖。他盯着周壹锁骨下方那团黑色纹路，像看到某种深埋在地底的东西正在缓缓苏醒。

天花板上的脚步声更近了。拖拽的节奏里夹杂着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像是有人正用断掉的手指敲打管道。

"躲进排风管。"周壹低声说，声音压得比风声还低。

张浩没动。他想起上周三的暴雨夜，图书馆地下室那股烧纸的焦味。当时他以为周壹在处理情书，现在想来，那些纸上写满的全是"重启""观测者"之类的词。

"你早就知道会出事对不对？"他的声音发涩，"上周你故意没去领抗辐射药片，是不是因为……"

周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黑色纹路。那图案像团凝固的火焰，又像某个古老文字。"观测者给的印记。"他声音低沉，"第三次重启警告已经触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