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淼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寓所的,回来的时候把苏谦都吓了一大跳
整夜未眠,还跪了一夜,整个人都是苍白之色,好似枯槁,眼里也没有一丝光,唯有看到苏无名向自己走来时,有了一点点动容
郑淼淼(阿渺)师父……
苏无名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在一切权力面前,郑淼淼是显得那么的渺小无力……
她只能亲眼看着卢凌风被下金吾狱,逐出长安却无能为力
看着师父像皮球一样,被那些上位者踢来踢去,却终究束手无策
看着自己的家族会因为自己而卷入朝堂斗争,时刻面临着灭九族的风险
郑淼淼累了,她开始怀念小时候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她和卢凌风一起在宠念寺一起读书,嬉戏
她和太子也还没有走到如此地步,两人之间还是最纯粹的友谊
不知道从何时起,一切都变了
卢凌风突然向家中提出要娶自己,而太子也把手伸向了世族大家……
郑淼淼草草吃了几口饼,换了身素净的衣服,就准备和苏无名一起踏上前往南州的路
卢凌风是被郭庄连夜背出城的,好在费鸡师想要跟卢凌风讨鸡吃,追了上来,要替卢凌风治伤
卢凌风我不想治了,这条命我不想要
费鸡师你力斩四怪,诛杀元来,却遭人算计,难道不想报仇?
卢凌风报仇……
这时卢凌风脑海中只有一个身影浮现
苏无名
在长安的裴喜君也得到了卢凌风被逐出长安的消息,曾经爱慕过,哪怕现在已经放下,但是也有些担心他的安危的
何况他是郑淼淼的未婚夫,他被逐出长安了,那淼淼该怎么办呢?
于是她就开始盘算着前去寻找郑淼淼等人的事,她与郑淼淼素未谋面,但是从卢凌风的种种言语中,她能知道郑淼淼一定是一个顶好的女子
勇敢,理智,多谋还有一颗怜悯的心,裴喜君想交她这个朋友,那怕是得知她已出长安城,她也想去和她见见
苏无名背着简单的行囊缓步前行,苏谦和郑淼淼紧随其后,前者背着书笈,后者拿着一个书折子和毛笔
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无名突然驻足,目光被一支奇异的花朵吸引,那花色泽艳丽,形态前所未见
阿渺,去笔墨来!阿渺!
郑淼淼有些出神,苏无名又喊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将笔墨奉上,苏无名看着她一路上兴致都不是很高,而且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苏无名阿渺,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郑淼淼(阿渺)没有,师父,我就只是在想我们到南州以后的事
苏无名知道郑淼淼没对自己说实话,但既然她不肯说,自己也不会再过问什么
正当苏无名提笔记录时,一道寒光突然从林间闪过
郑淼淼(阿渺)师父,小心
郑淼淼猛地推开苏无名,一柄短刀擦着苏无名的衣袖划过,钉入身后的树干。十一娘妖娆的身影从树梢飘落,双刃在手,杀气凛然
郑淼淼(阿渺)十一娘?!
她身形忽变,发间银针闪烁,转眼化作阴十郎的模样
郑淼淼(阿渺)谦叔,快走!
阴十郎攻势凌厉,苏无名虽奋力抵抗,但胸前仍划出一道血口,郑淼淼拔出自己头上的发簪,呈防御的姿势
郑淼淼虽然身子骨弱,但小时候还是和二哥学了一些防身术,今日大概能派上个用场?
好吧,不能,郑淼淼身子确实娇弱,阴十郎一脚就将她踹飞,撞到树干上,吐了一口鲜血,面对阴十郎的步步逼近,她压根就没有起身逃跑的力气,她轻轻闭上眼,已经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
也许,于她而言是一种解脱吧
苏谦见状,随手拾起石块,从他背后偷袭,却被反手一刀刺穿胸膛,血星子飞溅到郑淼淼的脸上,她才一睁开眼,就看到苏谦倒在自己面前
郑淼淼(阿渺)谦叔!
郑淼淼的嘶吼惊起林间的飞鸟,眼里全是对阴十郎的仇恨,她拼尽全力起身,想要杀了阴十郎,始终伤不到对方分毫
阴十郎:仙长,我这就为你报仇
阴十郎:我从小学艺,只为填饱肚子,后流落江湖,半人半鬼,直至遇到了仙长……
阴十郎:他不仅拿我当人看,更是对我器重有加,让我在鬼市上逍遥快活!他还说过若能靠长安红茶建功立业,就奏明圣人,封我为鬼市之王
阴十郎:可这一切都被你苏无名还有这个小丫头片子给毁了,你们两个给我拿命来
苏无名圣人?
阴十郎:反正你是个将死之人了,知道了也没什么,死去吧
阴十郎举起双刃,就要向郑淼淼刺去,一支枪头突然破空而来,袭向阴十郎
卢凌风和费鸡师踉跄赶到近前,虽行动不便,但卢凌风那一掷仍退阴十郎数步,他看到受伤的郑淼淼时,眼底又是止不住的心疼
卢凌风接过费鸡师抛来的枪杆与苏无名形成合围之势,枪影刀光间,阴十郎渐露败象
苏无名还我谦叔命来!
苏无名不要命的猛攻,为卢凌风创造了机会,银枪如龙,瞬间贯穿阴十郎的胸膛,他的身体重重的摔落在地,竟迅速衰老成七八十岁的模样
费鸡师刚要给郑淼淼治伤,郑淼淼却奋力起身,走到苏谦身旁,苏无名抱着苏谦渐冷的身体,扑通一声跪在面前,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郑淼淼(阿渺)谦叔……对不起……谦叔……
倘若自己身体再好一点,武功再高强一些,苏谦就不会死,都怪自己
山野间,一座新坟静静矗立,墓碑上“亚父苏谦之墓”六个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苏无名和郑淼淼头系孝带,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当苏无名起身时,一杆银枪抵住他的咽喉
郑淼淼(阿渺)卢凌风,你干什么!
卢凌风报仇!
郑淼淼(阿渺)你什么意思,我师父有何对不起你的?
苏无名阿渺
郑淼淼听见苏无名叫自己的名字便不再言语,苏无名没有闪躲,只是平静地望着对方
卢凌风我帮你葬了苏谦,杀了你也会给你立碑
费鸡师要说他陷害你,我可不信
卢凌风我破案无功反被逐,他却升任南州司马,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郑淼淼(阿渺)卢凌风,你是说我师父陷害你,所以才能到南州当司马?
郑淼淼(阿渺)你有何据?
郑淼淼(阿渺)我师父断不会是你口中所说的踩着别人上位的人!起码,我不信
卢凌风淼淼,你不了解他……
苏无名难怪狄公不收你为徒,动手吧
枪尖猛的一颤,费鸡师连忙抱住卢凌风,想让苏无名赶紧解释清楚
苏无名这世上想不通的事多了,阴十郎死前说“奏明圣人”,这话——
苏无名算了,你没必要知道,若你认定是我构陷你,尽管动手,若不信,不妨随我去南州
卢凌风跟你去南州?
苏无名否则呢?捂着屁股回范阳?让族人笑话卢氏贵公子是个废物?
这一句似乎戳中了卢凌风痛处
卢凌风我……
苏无名你吃饭要钱,住店要钱,买冬衣也要钱,打家劫舍你做不来,打铁,买菜你又不会,更别说你还欠着人家一天一只鸡的债
费鸡师就是就是
苏无名最起码,你别再让阿渺看不起你,不是吗
苏无名你跟着我,做我私人参军如何?
卢凌风私人参军?辱我卢氏门庭!
郑淼淼(阿渺)卢凌风既如此了,又何在乎这些,我师父一介书生,我左右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路上万一遇到什么事,有你在也好,很安心
言外之意就是我需要你
好吧,卢凌风被说服了
看到卢凌风答应下来,郑淼淼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忽然一股腥甜涌上喉间,吐出一口黑血,然后就是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恍惚间,她看到了焦急的卢凌风跪在自己面前,好像还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