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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鸢尾落,心隙暗滋生

景烨共渡离散

二皇子被打入天牢后的第五日,京郊的风终于带上了初秋的凉意。朝鸢阁庭院里的鸢尾花开始凋谢,紫色的花瓣被风卷着,落在青石板上,像是铺了一层破碎的锦缎。沈烨站在阁楼的栏杆旁,手里捏着一枚干枯的鸢尾花瓣,目光望向京城的方向——自那日朝会后,他已有三日没去东宫了。

  “阁主,这是花琼刚送来的密报。”花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递上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二皇子在天牢里招了,说是淑妃娘娘一直在背后支持他,还帮他联络了几位老臣。”

  沈烨接过密报,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淑妃与二皇子的谋划——从祭天刺杀到锦鲤池栽赃,每一步都算得精准,若不是他及时察觉,季景恐怕早已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捏紧纸条,指节泛白:“淑妃那边,可有动静?”

  “淑妃娘娘已经被陛下禁足在长乐宫了,听说整日以泪洗面,还在宫里摔东西。”花容顿了顿,又道,“另外,花藤查到,太子殿下这几日情绪不太好,常常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连兵书都没怎么看。”

  沈烨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季景定是因为二皇子的事心里难受——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亲兄弟,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少年心里难免会有愧疚。他放下手里的花瓣,转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披风:“备车,去东宫。”

  马车行驶在通往东宫的官道上,车轮碾过落在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沈烨靠在车厢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香囊——那是季景绣的,鸢尾花的针脚虽笨拙,却透着少年的心意。他想起那日朝会上,季景看着二皇子被押走时的眼神,心里忽然有些不安,怕少年会因此责怪自己。

  到了东宫门口,沈烨刚下车,就看到小全子正站在廊下张望。见他来了,小全子立刻迎上来,脸上露出一丝欣喜:“沈阁主,您可算来了!殿下这几日都没怎么说话,奴婢劝了好几次,他也不听。”

  沈烨点了点头,跟着小全子走进东宫。庭院里的芭蕉叶也开始泛黄,雨水留下的痕迹还在叶片上,却早已没了往日的生机。他走到书房门口,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翻书声,便轻轻推开了门。

  季景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捧着一卷兵书,目光却没落在书页上,而是盯着桌角那只未绣完的香囊——淡青色的锦缎上,鸢尾花已经绣完了大半,只剩下花茎还没绣好。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看到是沈烨,眼神里闪过一丝欣喜,随即又暗了下去。

  “太傅。”季景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许久没说话。

  沈烨走到他身边,看着桌上的香囊,笑道:“殿下的香囊快绣完了?比上次好看多了。”

  季景低下头,把香囊往抽屉里推了推,小声说:“还没绣好,不好看。”他手指绞着衣角,像是有话想说,却又迟迟开不了口。

  沈烨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兵书,翻了两页:“殿下这几日,都在看这本书?”

  “嗯。”季景点头,“只是……看不进去。”

  书房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沈烨知道,季景心里有事,却不想主动提起——他怕触碰到少年的伤口。过了一会儿,季景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太傅,二皇兄他……会被父皇处死吗?”

  沈烨的心猛地一揪。他看着季景泛红的眼眶,知道少年一直在担心这件事。他放下兵书,语气柔和:“陛下只是把二皇子打入天牢,并没有说要处死他。而且,二皇子虽然犯了错,但陛下心里还是疼他的,不会轻易下狠手。”

  季景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可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害了那么多人……太傅,我是不是该恨他?”

  沈烨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殿下不必强迫自己恨他。他是你的亲兄弟,你会难过,会担心,都是正常的。但你要记住,他做错的事,该由他自己承担后果,你不必为他的错误买单。”

  季景抬起头,看着沈烨的眼睛,里面满是迷茫:“可我总觉得,若是我没有当太子,二皇兄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殿下,这不是你的错。”沈烨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太子之位是陛下定的,二皇子的野心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你不必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季景看着沈烨坚定的眼神,心里渐渐安定了些。他反握住沈烨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让他想起祭天那日,沈烨替他挡刀时的模样。“太傅,”他轻声说,“谢谢你。若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烨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发顶:“傻殿下,我答应过陛下,会护着你的,自然不会让你出事。”

  两人就这样握着手,坐在书房里,窗外的风还在吹,鸢尾花瓣落在窗台上,像是在为他们的情谊添上一抹温柔的色彩。过了一会儿,季景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那只未绣完的香囊,递到沈烨面前:“太傅,等我绣完这个,就送给你。你……会喜欢吗?”

  沈烨接过香囊,指尖抚过绣好的鸢尾花,心里暖暖的:“喜欢,当然喜欢。这是殿下亲手绣的,我一定会好好珍藏。”

  季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像是雨后初晴的阳光,驱散了多日的阴霾。他看着沈烨,忽然说:“太傅,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去御花园散步吧?我想看看锦鲤池。”

  “好啊。”沈烨点头,起身牵着季景的手,走出了书房。

  御花园里的菊花已经开了,黄的、白的、紫的,一片绚烂。锦鲤池的水清澈见底,几条红色的锦鲤在水里游来游去,悠闲自在。季景走到池边,看着水里的锦鲤,忽然笑了:“太傅,你看它们多自在,不用想那么多烦心事。”

  沈烨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的侧脸,阳光落在他脸上,带着一层柔和的光晕。“殿下若是想自在些,以后可以多来这里走走。”他顿了顿,又道,“等过几日,我带你去朝鸢阁看看吧?那里的鸢尾花虽然谢了,但秋天的枫叶很好看。”

  季景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我可以去朝鸢阁?”

  “当然可以。”沈烨点头,“只是要瞒着陛下,不能让他知道。”

  季景用力点头:“我会保密的!”他看着沈烨,脸上满是期待,像是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沈烨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心里忽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他伸手,轻轻拂去季景肩上的一片落叶,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少年的脖颈,触到一片温热。季景微微一僵,却没有躲开,反而转过头,看着沈烨的眼睛,里面满是依赖。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宫女的呼喊:“太子殿下!沈太傅!陛下请您们去御书房一趟!”

  沈烨和季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疑惑——陛下这个时候找他们,会是什么事?

  两人快步走向御书房,心里都有些不安。到了御书房门口,李德全正站在那里等候,见他们来了,连忙迎上前:“太子殿下,沈阁主,陛下在里面等着呢,脸色不太好,您们进去后可得小心说话。”

  沈烨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淑妃那边又出了什么事?他和季景对视一眼,推门走进了御书房。

  季峰同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桌上放着一封密信。见他们进来,他指了指桌上的密信,声音低沉:“景儿,沈阁主,你们看看这个。”

  沈烨走上前,拿起密信,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了——上面写着,淑妃在禁足期间,偷偷联络了宫外的势力,想要救出二皇子,甚至还想在宫里发动宫变,推翻季景的太子之位!

  季景也凑过来看,看到密信上的内容,脸色瞬间惨白:“母妃她……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季峰同重重地拍了一下龙椅,怒声道:“淑妃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朕念在她是二皇子的生母,才只是把她禁足,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勾结外人,谋逆作乱!”

  沈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淑妃胆子再大,也不可能独自联络宫外的势力,背后一定还有人支持。他看向季峰同,语气沉稳:“陛下,此事恐怕不简单。淑妃只是一个深宫妇人,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联络宫外势力,背后一定还有主谋。”

  季峰同点了点头,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朕也觉得此事蹊跷。所以,朕想让你去查这件事,务必找出背后的主谋,绝不能让他们危害到景儿的安全。”

  “臣遵旨。”沈烨躬身行礼,心里却升起一丝不安——淑妃背后的势力,会不会与之前的刺客有关?若是这样,季景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季峰同又看向季景,语气柔和了些:“景儿,你别怕。有沈阁主在,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这段时间,你就待在东宫,不要随便出宫,以免遇到危险。”

  季景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儿臣知道了,父皇。”他看着桌上的密信,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难受得厉害——他没想到,自己最亲近的亲人,竟然会一次次地想要害他。

  从御书房出来,季景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沈烨陪在他身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他。回到东宫,季景径直走进了寝殿,关上了门,不肯见任何人。

  沈烨站在殿外,心里有些担忧。他知道,少年需要时间冷静,却又怕他会因此一蹶不振。花容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轻声说:“阁主,花琼查到,淑妃联络的宫外势力,是前朝的余党。他们一直想推翻陛下的统治,扶持二皇子登基。”

  沈烨的眼神冷了下来:“前朝余党?看来,他们谋划了很久。你让花琼继续查,务必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处,绝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对殿下下手。”

  “是。”花容点头,转身离开了。

  沈烨站在殿外,看着紧闭的殿门,心里满是担忧。他不知道,季景何时才能走出亲人背叛的阴影,更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多少危险在等着他们。

  夜幕降临,东宫的灯火次第亮起。沈烨还站在寝殿外,没有离开。小全子端来一碗热茶,递到他面前:“沈阁主,您喝碗热茶暖暖身子吧。殿下他只是一时想不开,过几日就会好的。”

  沈烨接过热茶,点了点头:“我知道。只是,我怕他会把自己封闭起来。”

  就在这时,寝殿的门忽然开了。季景站在门口,脸色依旧苍白,却比之前好了些。“太傅,你还没走?”他轻声问。

  沈烨连忙走上前,把热茶递给他:“殿下,喝碗热茶吧。天气凉了,别冻着。”

  季景接过热茶,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让他心里暖和了些。他看着沈烨,轻声说:“太傅,你陪我坐一会儿吧。”

  沈烨点了点头,跟着季景走进了寝殿。两人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他们身上,带着一丝清冷。

  “太傅,”季景忽然开口,“你说,为什么最亲近的人,会一次次地背叛我?”

  沈烨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殿下,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真心相待。有些人,为了权力,为了利益,会不惜一切代价,包括背叛自己的亲人。但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是真心对你好的,比如我,比如花容,比如墨衍。”

  季景看着沈烨的眼睛,里面满是真诚。他点了点头,轻声说:“我知道。太傅,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若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烨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傻殿下,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会护着你。”

  季景靠在沈烨的肩上,闭上眼睛,心里渐渐安定下来。他知道,只要有沈烨在,他就什么都不用怕。

  窗外的风还在吹,鸢尾花瓣落在窗台上,像是在为他们的情谊祝福。沈烨轻轻拍着季景的背,心里暗暗发誓,无论未来有多少危险,他都会一直护着这个少年,不让他再受一点伤害。

  可他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而他和季景之间的情谊,也将在这场阴谋中,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

  次日清晨,沈烨早早地就离开了东宫,去追查前朝余党的下落。季景站在窗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不舍。他拿起桌上的香囊,继续绣了起来——他想尽快绣完,送给沈烨,作为他们情谊的见证。

  而此时的朝鸢阁,花琼正拿着一张地图,对花容说:“副阁主,我们查到了,前朝余党的藏身之处在京郊的废弃寺庙里。他们手里有一批兵器,看样子是想在近日发动宫变。”

  花容的脸色凝重起来:“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立刻告诉阁主。另外,加强东宫的守卫,绝不能让他们有机会伤害到太子殿下。”

  “是。”花琼点头,转身去安排人手了。

  花容站在庭院里,看着凋谢的鸢尾花,心里满是担忧。她不知道,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会给沈烨和季景带来怎样的命运。

  而此时的沈烨,已经查到了废弃寺庙的位置。他站在寺庙外,看着紧闭的大门,眼神冷冽。他知道,一场恶战即将开始,而他必须赢,为了季景,也为了他们之间的情谊。

  沈烨伏在废弃寺庙外的老槐树上,指尖扣着三枚淬了麻药的银针——这是花藤特意为他准备的,既能制服敌人,又不会伤及性命,方便后续审问。寺庙的朱漆大门早已斑驳,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火光,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兵器碰撞的声响,还有人压低声音交谈,话语里满是“宫变”“太子”“二皇子”等字眼。

  他屏息凝神,借着树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绕到寺庙后侧。那里有一扇破损的窗棂,正好能看到殿内的景象——十几个穿着黑衣的人围坐在火堆旁,为首的是个满脸刀疤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地图,正用手指在上面指点着,嘴里念叨着:“明日三更,我们从东宫西侧的密道进去,先控制住太子季景,再去天牢救出二皇子,最后直捣御书房,逼陛下退位!”

  “大哥,那沈烨怎么办?听说他武功高强,还护着季景那小子。”一个瘦高个的黑衣人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忌惮。

  刀疤脸冷笑一声,拍了拍身边的木箱:“放心,这里面装的是‘醉仙散’,无色无味,只要让他闻上一口,保管他半个时辰内动弹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沈烨靠在车厢壁上,肩头的伤口被颠簸得阵阵抽痛,却抵不过心底翻涌的暖意。他摸出腰间季景绣的鸢尾花香囊,指尖摩挲着粗糙的针脚,仿佛能透过锦缎触到少年低头刺绣时认真的模样。

  “阁主,快到东宫了。”花琼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沈烨直起身,理了理染血的夜行衣,又将肩上的伤口掩得更严实些——他不想让季景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徒增担忧。

  马车刚停稳,就见东宫门口的灯笼下,一道纤细的身影正来回踱步。季景听到动静,立刻转过身,看到沈烨下车,快步冲了过来,眼眶通红:“太傅!你终于回来了!有没有受伤?”

  沈烨强压下伤口的痛感,弯起嘴角:“傻殿下,我没事,就是些小擦伤。倒是你,怎么不在殿里等着?”

  季景却没信,伸手就要去掀他的衣袖,语气带着倔强:“我不信,你让我看看。”沈烨无奈,只能任由他检查,心里却像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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