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第十六日】
雨停了，黎明前的黑暗浓重如墨。周和老陈藏身于破败的商铺内，啃着从隔离区带出来的、被雨水泡得发软的冷馒头。疲惫和寒冷深入骨髓，但逃离那个囚笼带来的短暂松弛感支撑着他们。
“周，咱现在去哪儿？”老陈哑着嗓子问，脸上还带着逃亡时的惊悸。
周咽下最后一口馒头，目光投向城市深处：“回我公寓。”
老陈愣了一下：“还回去？那里不是……”
“武器。”周言简意赅，“弓和军刀被收了，我们需要防身的家伙。我家里还有备用的，而且……”他顿了顿，“还有些东西，或许用得上。”
他想起藏在卧室地板下的一个小型急救包，还有几块高能量的压缩军粮，那是他以前参加野外生存训练时剩下的。更重要的是，他对那栋楼的地形熟悉。
老陈明白了，点点头：“听你的。”
白天的城市比夜晚更加清晰，也更加危险。感染者的活动明显活跃，它们穿梭在废墟间，似乎在 systematic 地搜寻着什么。周注意到，它们的动作似乎比记忆中的更加协调，甚至出现了简单的协作——一个感染者撞门，另一个会试图从旁边破损的窗户钻进去。
“这些东西……越来越聪明了。”老陈压低声音，脸色发白。
周默然点头。病毒的进化速度超乎想象。他们必须更加小心。
返回的路途异常艰难。主干道几乎被废弃车辆和杂物彻底堵死，他们只能穿行在狭窄的小巷和破败的居民楼之间。数次与感染者遭遇，近身搏杀。周凭借拳击手的身手和反应，老陈则有一股不要命的狠劲，挥舞着从废墟里捡来的钢筋，两人配合，险象环生地清理掉挡路的威胁。
周的手臂旧伤在搏斗中崩裂，渗出血迹，但他只是简单用碎布条勒紧。老陈的胳膊也被划了一道口子，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潜伏期”这三个字。
直到傍晚，他们才终于远远看到了周所住的那栋公寓楼。它孤零零地矗立在暮色中，外墙布满污渍，许多窗户破碎，如同一个巨大的、死去的蜂巢。
【末世第十六日】
· 决定返回公寓获取武器和遗留物资。
· 归途艰难，观察到感染者出现初步协作迹象。
· 经历数次近身搏杀，体力消耗巨大，均负轻伤。
· 抵达公寓楼附近，楼内情况未知。
【末世第十七日】
周和老陈没有贸然进入公寓楼。他们在对面一栋商业楼的二楼找了个视野好的房间，轮流休息和观察。
周所住的单元门大开着，里面黑黢黢的，如同怪兽的巨口。楼道里偶尔有蹒跚的身影晃动。
“看来楼里没清理干净。”老陈忧心忡忡。
周的目光则死死盯着七楼自己家的窗户。窗户依旧被木板钉着，看起来和他离开时一样。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入夜后，他们利用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公寓楼。单元门内的腐臭味几乎令人窒息。地上散落着碎骨和干涸的血迹。
周打了个手势，示意老陈警戒身后，自己则端着从路上找到的一根削尖的金属水管，率先踏入黑暗的楼道。
楼梯间更是惨不忍睹。墙壁上布满喷溅状的血迹和抓痕，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倒伏在台阶上，早已腐烂生蛆。他们小心翼翼地绕过，每一步都踩在粘稠的污秽上。
低楼层的住户房门大多被破坏，里面一片狼藉。他们甚至在一户人家里看到了被啃噬过的、属于人类的骨骸，旁边还散落着强子那伙人惯穿的衣物碎片。
“看来……他们也没落得好下场。”老陈低声道。
周没有说话，心情复杂。强子虽然可恨，但这样的结局依旧让人心悸。
越往上走，气氛越发诡异。五楼、六楼相对安静，但那种寂静反而更让人不安。
终于，他们来到了七楼。
楼道里光线昏暗。周的家门依旧紧闭，门板上那个箭孔还在。但隔壁张婶家的门……却是虚掩着的，门缝里透出黑暗和更浓重的腐臭。
周的心提了起来。他示意老陈注意张婶家，自己则快速检查自家房门。锁是好的，没有强行破坏的痕迹。他掏出备用钥匙——幸好他一直习惯在背包暗格里放一把。
“咔哒。”
门锁轻轻转动。周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水管前指！
客厅里和他离开时几乎一样，只是落满了灰尘。他迅速检查了各个房间，空无一人，也没有被闯入的迹象。他立刻冲到卧室，掀开床板，取出那个隐藏的急救包和几块压缩军粮，又从一个抽屉里找出了一把他以前买的、未开刃但现在可以磨利的战术直刀，以及复合弓备用的一小包箭矢（6支）。
“怎么样？”老陈守在门口，紧张地回头问。
“东西还在。”周将直刀扔给老陈，“这个你先用着。”
老陈接过刀，掂量了一下，点了点头。
就在周准备招呼老陈离开时，隔壁虚掩的房门后，传来了一阵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像是指甲在木头上缓慢地划动。
两人动作同时一僵。
周握紧了水管，对老陈使了个眼色，示意慢慢退走。
然而，就在他们刚移动脚步的瞬间——
“哐当！”
张婶家的门被猛地从里面撞开！一个扭曲的身影嘶吼着扑了出来！
是张婶！但已经完全不是原来的样子。她的衣服破烂，沾满黑红色的污垢，脸色青灰，眼睛浑浊，嘴角咧开，淌着粘稠的唾液。她的动作迅猛而直接，直扑向离她更近的老陈！
“小心！”周大喝，水管横扫，试图阻挡。
老陈反应慢了半拍，虽然下意识地举刀，但张婶变异后的力量奇大，直接撞开了他的手臂，张开满是恶臭的嘴就向他脖子咬来！
千钧一发之际，周来不及多想，手中的水管调转，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张婶的侧胸狠狠捅去！
“噗嗤！”
金属水管刺入肉体的触感通过手柄传来，沉闷而滞涩。
张婶的动作猛地一僵，扑向老陈的势头顿住。她浑浊的眼睛似乎有瞬间的清明，竟然缓缓转过头，看向了周，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不清的音节，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悲怆和……母性？
“我……的……儿……”
周如遭雷击，愣在当场。这个称呼……张婶以前偶尔会这样念叨她在老家的儿子……
就是这瞬间的恍惚，张婶（或者说，残留的本能）猛地挥动手臂，乌黑的指甲划过周的手臂，带出一道血痕！
“周！”老陈反应过来，怒吼一声，手中的战术直刀毫不犹豫地向前一送，狠狠刺进了张婶的脖颈！
污黑的血喷溅而出。张婶抽搐着，最终软倒在地，不再动弹。
周看着地上张婶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新增的、火辣辣疼痛的伤口，脸色煞白。那句“我的儿”如同魔咒，在他脑中回荡。
老陈喘着粗气，看着周手臂上的伤，眼神复杂。
楼下的嘶吼声由远及近，显然被刚才的打斗惊动了。
“走！快走！”老陈猛地拽了还在发愣的周一把，将他拉向楼梯口。
周踉跄着，最后看了一眼张婶的尸体和那个曾经象征着“家”的房门，然后咬紧牙关，跟着老陈，向着楼下未知的黑暗亡命奔去。身后，感染者的嘶吼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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