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骨轮回

紫雾没散，第七重山的风裹着腐臭与血腥往鼻腔里钻，云鹤趴在玄铁祭坛上，意识碎成了无数片，每一片都在烧、在疼、在疯癫地叫嚣。胸口的窟窿不知何时凝了血痂，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骨缝里爬，痒得他发疯，指甲狠狠抠进皮肉里，抓出一道道血痕，血珠渗出来，他低头舔得干干净净，舌尖尝到自己血肉的腥甜，笑得浑身抽搐。

他忘了自己躺了多久，只记得意识沉下去前那阵撕裂般的快活，记得“师尊”那句赞许的低语，记得无数个自己在血雾里狂笑的模样。直到祭坛下传来冤魂的呜咽，那些声音缠在他耳边，像无数根细针在扎，又像无数人在念他的名字，念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猛地睁开眼时，眼白里爬满血丝，眼尾那点朱砂被血渍晕开，红得像要淌下来。

白袍人就站在祭坛边，白袍依旧干净得刺眼，只有袖口沾着点新鲜的血，正垂眸看着他，眼神温柔得像在看一件心爱的玩物。云鹤突然爬起来，不顾胸口血痂裂开的剧痛，跪在地上疯狂磕头，额头撞在玄铁祭坛上，咚、咚、咚的声响在雾里回荡，磕得额头血肉模糊，骨头都快碎了，却笑得涎水混着血沫往下淌。

“师尊！师尊！”他嘶吼着，声音破得像被撕碎的布，额头的血糊了满脸，顺着眼角往下流，混着眼尾的朱砂，红得骇人，“弟子懂了！弟子终于懂了！长生就是疯癫！就是把自己拆了、揉了、再拼起来，踩着自己的骨头往上爬！”他伸手抓向自己的胸口，狠狠攥着那片血痂，疼得浑身发抖，眼里却亮得像淬了血的鬼火，“您看！弟子没死！弟子踏过第一步了！还要更多血丹！还要更多心头血！弟子要长生！要永远疯下去！”

白袍人轻笑出声，声音里裹着细碎的愉悦，广袖一挥，数具尸体被抛到祭坛上，有刚入门的弟子，有山下的凡人，甚至还有几具穿着同门服饰的残躯，有的没了心脏，有的断了头颅，鲜血顺着尸体边缘往下淌，很快在祭坛上积成一小滩血洼。云鹤的目光瞬间黏在那些尸体上，瞳孔缩成针尖，喉间发出嗬嗬的馋意，像只饿疯了的野兽，猛地扑过去，指甲抠进一具尸体的胸膛，硬生生将那颗还没凉透的心脏挖了出来。

鲜血溅了他满脸，他却不管不顾，张嘴就咬，滚烫的血顺着喉咙往下灌，烫得食道发疼，却快活到极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一边啃食心脏，一边含糊地嘶吼，碎肉混着血沫从嘴角往下掉，落在祭坛上，被他用舌头舔得干干净净：“甜！真甜！这颗心够纯！够烈！炼出来的血丹一定能助弟子再进一步！”他抓起另一具尸体的手腕，狠狠一口咬下去，牙齿咬碎骨头的脆响刺耳，鲜血顺着他的下颌往下淌，滴进血洼里，泛起一圈圈血纹。

祭坛下的冤魂嘶吼得更凶了，无数只手从地底伸出，抓挠着祭坛的边缘，指甲都磨断了，渗出黑红色的血。云鹤瞥见那些手，突然笑得更疯了，抓起一块刚咬碎的骨头，朝着那些手狠狠砸过去，骨头砸在鬼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却拍着手狂笑：“来啊！都来啊！你们的血、你们的心、你们的骨头，都是弟子长生的养料！你们该感恩！该快活！能喂饱弟子，是你们的福气！”

他说着，突然想起什么，疯疯癫癫地爬回白袍人面前，手里攥着半颗血淋淋的心脏，血顺着指缝往下滴，糊了满手。他把心脏举到白袍人面前，眼神痴迷又疯狂，像献宝似的：“师尊！您也尝尝！这心多好！甜得能让人发疯！您吃了，咱们一起长生，一起永远活在这梦里，永远疯下去！”

白袍人没接，只是抬手，指尖轻轻抚过他满是血污的嘴角，动作依旧温柔，眼神却冷得像冰。云鹤却像得到了极大的赏赐，猛地蹭了蹭他的指尖，把嘴角的血沫蹭到他手上，笑得牙龈都露了出来，眼尾的朱砂红得愈发诡异：“师尊，弟子现在就炼血丹！炼更多、更烈的血丹！弟子要把这山上的人都杀了，把山下的凡人都抓来，一颗一颗挖心，一枚一枚炼丹！直到攒够所有血丹，直到真正长生！”

他转身扑回尸体堆里，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染血的匕首，匕首划过尸体胸膛的瞬间，鲜血喷涌而出，溅得他满身都是。他一边挖心，一边疯狂诵经，可经文念得颠三倒四，混着他的狂笑与嘶吼，不成章法，却透着彻骨的疯癫：“轮回皆虚妄！长生才是真！杀一人，炼一丹，疯一日，活一世！哈哈哈……都去死！都来喂我！”

匕首不断起落，一颗颗鲜活的心脏被他挖出来，堆在祭坛中央，鲜血汇成小溪，顺着祭坛的凹槽往下流，滋养着地底的冤魂，却也让那些鬼魂的嘶吼愈发凄厉。云鹤跪在血堆里，浑身沾满血污，头发被血黏在脸颊上，眼尾朱砂混着血渍，红得像血鬼，他抓起一颗心脏，指尖用力挤压，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丹炉里，滋滋冒起血雾。

血雾升腾间，他仿佛又看到了无数个自己——有的拿着匕首疯狂挖心，有的捧着血丹狂笑，有的对着白袍人磕头不止，有的正啃食自己的手臂，个个都眼尾带红，个个都疯得不成人形。他对着那些虚影笑，笑得浑身发抖，声音尖得像裂帛：“我们都是云鹤！我们都是长生路上的疯子！我们都会永远活下去！永远疯下去！”

丹炉里的血雾越来越浓，渐渐凝成一枚枚血丹，血丹泛着诡异的红光，悬浮在半空中。云鹤伸手去抓，指尖触到血丹的瞬间，胸口的剧痛突然袭来，却比之前更烈、更爽，他仰头狂笑，笑声震得紫雾翻涌，震得祭坛都在摇晃，无数血丹落在他怀里，他紧紧抱住，像抱住了全世界，眼泪混着血沫往下淌，眼里满是痴狂与满足。

白袍人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疯癫的模样，眼尾的朱砂痣在血雾里泛着冷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玩味的笑容。祭坛下的手越来越多，渐渐爬满了祭坛边缘，有的甚至抓住了云鹤的衣摆，指甲嵌进衣料里，扯出一道道口子，可云鹤半点不觉，只顾着抱着血丹狂笑，嘴里不断嘶吼着：“长生！我要长生！永远疯癫！永远快活！”

当第一缕阳光穿过紫雾落在祭坛上时，云鹤怀里的血丹已经堆成了小山，他浑身浴血，跪在血堆里，眼尾朱砂红得刺眼，正把一颗刚炼好的血丹往嘴里塞，血丹在齿间爆开，腥甜的味道漫满口腔，他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像个永远得不到满足的疯子，对着白袍人疯狂嘶吼：“师尊！弟子还要更多！还要更多血丹！还要更多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