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灯与未拆的信
演唱会终场的彩带落下来时,马嘉祺的指尖还沾着汗。
他站在聚光灯的中心,白色衬衫被舞台灯照得发亮,左胸口袋上的校徽刺绣泛着冷蓝的光——那是虞卿去年送他的衬衫,说“穿白衬衫唱慢歌会很好看”。此刻他举着麦,喉结滚动的弧度却很僵,视线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没找到那抹熟悉的浅棕发尾。
后台的化妆间里,助理把手机递给他时,屏幕上还停留在虞卿半小时前发的消息:“演唱会我不去了,东西放在你家玄关的纸箱里。”
马嘉祺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字,像在碰一块冰。他想起上周在香樟树下,虞卿蹲在小窝旁给三花梳毛,声音很轻:“马嘉祺,我们好像不在同一条路上了。”
那时他刚结束三个通告,连轴转的疲惫让他没听清后半句,只随口应了句“等我忙完这阵就陪你”,没看见虞卿垂下去的眼尾,沾着点没擦掉的猫毛。
1
虞卿把纸箱放在玄关时,月亮正蜷在鞋架上,爪子扒着马嘉祺的运动鞋。她蹲下来摸了摸月亮的头,它蹭了蹭她的掌心,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呼噜声——这是她最后一次摸这只猫了。
纸箱里是他落在她那儿的东西:没拆封的草莓糖、皱巴巴的演出门票、还有去年冬天在海边捡的贝壳,磨成三花样子的那枚,被她用绒布裹了三层。最底下压着封信,信封上的字迹清瘦,是她写了又撕、撕了又写的第三版。
她没写“我喜欢你”,也没写“舍不得”,只写了:“月亮的猫条要囤金枪鱼味的,三花冬天会怕冷,记得给小窝加棉絮。”最后一行是“照顾好自己”,笔锋顿了顿,洇开点墨痕。
门“咔哒”关上时,虞卿听见月亮“喵”了一声,像在叫她。她攥着包带的手紧了紧,没回头——有些告别,是不能回头的。
2
马嘉祺推开家门时,玄关的灯亮着,纸箱敞着口,月亮正把那枚贝壳扒出来,爪子在绒布上划了道浅痕。他蹲下来把贝壳捡起来,指尖触到信封的边缘,是温的,像刚被人碰过。
信里的字很轻,每一句都在说猫,没提一个“我”字。马嘉祺把信捏在手里,忽然想起去年夏天,虞卿坐在海边的野餐垫上,把贝壳贴在他耳边说“听,是海浪的声音”,那时她的眼睛很亮,像把揉碎的星子全装在了里面。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经纪人催他赶下一个行程的消息。马嘉祺把信折好放进衬衫口袋,指尖碰到校徽刺绣时,忽然觉得那针脚扎得慌。
他没看见,纸箱的角落还落着颗草莓糖,包装纸皱得像被揉过很多次,是他上周在后台随手塞给她的,说“等演出结束一起吃”。
3
虞卿搬回学校宿舍的那天,张奶奶在楼下叫住她,递过来个保鲜盒:“这是月亮爱吃的猫条,你要是想它们了,就回来看看。”
张奶奶的手很暖,裹着她的指尖时,虞卿忽然红了眼。她想起去年冬天,马嘉祺把围巾搭在她肩上,说“等巡演结束就带你去看雪”,可后来雪下了三次,他只在微信里发过一张舞台上的雪景图,配文是“这里的雪很好看”。
她没回那条消息,把手机里的聊天记录翻了又翻,最后停在他说“等我忙完”的那句,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没按下去。
4
演唱会的庆功宴上,马嘉祺喝了点酒,指尖反复摩挲着口袋里的信。助理说“虞卿小姐把你的东西都寄回来了”,他“嗯”了声,听见邻座的人说“刚才有个穿浅棕毛衣的女生在门口站了很久,好像是来找你的”。
马嘉祺猛地站起来,撞翻了手边的酒杯,红酒泼在白衬衫上,像朵绽开的红玫瑰。他往外跑时,晚风裹着夜的凉,门口的路灯下空空的,只有片被风吹落的香樟叶,沾着点没干的露水。
他攥着那片叶子,忽然想起虞卿说“香樟叶落的时候,就是秋天要结束了”,而此刻,他的秋天,好像真的结束了。
5
虞卿在宿舍楼下的自动贩卖机买可乐时,看见屏幕上跳出演唱会的直播回放——马嘉祺穿着那件白衬衫,唱到《慢慢喜欢你》时,指尖碰了碰左胸的口袋,喉结滚动的弧度很慢,眼睛里蒙着层雾。
她把可乐捏在手里,冰凉的罐身贴着掌心,忽然想起他第一次唱这首歌给她听,是在香樟树下的石凳上,月亮蜷在他腿上,他的声音很轻,混着蝉鸣:“虞卿,我好像,慢慢喜欢你了。”
后来的喜欢,却快得像被按下了倍速键,快到他没时间听她说话,快到她追不上他的脚步。
6
半年后,马嘉祺在邻市的签售会上,看见个穿浅棕毛衣的女生,发尾卷着点自然的弧度,像极了虞卿。他愣了愣,签完名递过去时,女生笑着说“谢谢马老师”,声音很软,却不是他熟悉的那个。
他把笔放在桌上,指尖碰了碰左胸的口袋——那里还装着虞卿的信,折痕已经被磨得很软。助理递过来杯热可可,说“虞卿小姐上周给张奶奶寄了猫条,说月亮最近胖了”。
马嘉祺“嗯”了声,喝了口热可可,甜意裹着奶香漫开时,他忽然想起那天在民宿,虞卿把热姜茶放在他手边,说“照顾好自己”,那时他没懂,原来“照顾好自己”,是“我要走了”的另一种说法。
7
虞卿在图书馆写论文时,手机弹出条推送:“马嘉祺新专辑主打歌《香樟与猫》上线,歌词里藏着未说出口的告别。”
她点进去听,前奏是海浪的声音,间奏里混着猫的呼噜声,副歌部分他唱:“香樟叶落了三次,月亮的猫条换了口味,我才懂,有些告别,是没说‘再见’的‘再也不见’。”
耳机里的声音很轻,虞卿的指尖落在笔记本的页脚,那里夹着片香樟叶,是去年秋天落在她书包上的,她没扔,像在等一个不会来的人。
8
又一年的深秋,马嘉祺回到那个小区,香樟树下的小窝换了新的棉絮,月亮和三花正蜷在里面打盹。张奶奶说“虞卿上个月回来了趟,给它们剪了指甲,说以后可能不会常来了”。
马嘉祺蹲在小窝旁,摸了摸月亮的头,它蹭了蹭他的掌心,像从前那样。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贝壳,放在小窝的边缘,阳光落在上面,泛着浅淡的光。
风把香樟叶吹得沙沙响,他忽然想起虞卿写的信,最后那句“照顾好自己”,其实后面还有半句话,被她划掉了——“也照顾好我们的猫”。
而此刻,他终于学会了照顾猫,却没了要分享的人。
舞台的聚光灯会一直亮,可那个会蹲在香樟树下等他的人,再也不会来了。有些爱情,像穿在身上的白衬衫,好看,却容易皱,皱了,就再也熨不平了。

马嘉祺,生日快乐!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