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都江堰智慧兴农桑，错认佳人怅然失
桂阳的日头毒得很，才入夏就晒得人皮肤发疼，连风都带着股焦热的气息，卷着尘土扑在脸上，又干又涩。我站在城外的河道旁，望着眼前这条浑浊的小河，眉头拧成了疙瘩。
自上月抵达桂阳赴任，持节之权在手，整顿吏治、清剿山匪的事还算顺利——前日刚斩了那克扣治水粮饷的县尉，鲜血溅在刑场青石上的模样，此刻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我本以为铁腕惩贪能让自己心头更踏实，可夜深人静时，案头公文的墨香里，总莫名飘着一丝江东的水汽，搅得人坐立难安。眼下这民生问题，倒成了转移注意力的好法子。
桂阳这地方，山多水少，河道狭窄，一到雨季就泛滥成灾，冲得田亩颗粒无收；可一遇天旱，河床见底，庄稼又得活活枯死。百姓们一年忙到头，收成都没个准数，脸上少见笑意，连带着我的信仰值都涨得慢吞吞的，距离解锁“墨守城防”还差四百点，着实让人头疼。
“将军，这河道改了三回了，还是挡不住水患，要不咱就认了吧？”老县丞捋着花白的胡子，语气里满是无奈，“历任太守都试过治水，可这山形水势摆在这，谁来都没用啊！”
我没接话，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指尖碾了碾，土壤还算肥沃，可惜就是缺了稳定的水源。现代军事战略里常说“后勤是命脉”，放到这乱世，粮食就是命脉，而水利，就是粮食的根基。我脑子里忽然闪过李冰父子修建都江堰的典故，那“因势利导、道法自然”的智慧，不正好能解桂阳的燃眉之急？
“认？”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语气斩钉截铁，“百姓们连活命的粮食都没着落，咱们这些当官的怎么能认？传令下去，召集全县青壮，三日之后开工治水！”
老县丞愣了愣：“将军，还是按老法子筑堤？”
“不。”我摇了摇头，让人拿来笔墨，在竹简上快速画起图纸，“堵不如疏，咱们学都江堰的法子，在河道上游修个分水鱼嘴，把河水一分为二，一股引去灌溉农田，一股留作泄洪；再在下游修个飞沙堰，把泥沙排出去，免得淤塞河道。”
我一边画一边解释，将现代水利工程里的坡度计算、渠道防渗知识，揉进古人能理解的“天人合一”理念里。老县丞起初听得云里雾里，可越听眼睛越亮，到最后忍不住拍了下手：“将军此计甚妙！要是真能成，桂阳百姓可就有活路了！”
“不是能成，是一定能成。”我掷地有声，“告诉百姓们，水利修成后，粮食至少增产三成，官府绝不加收赋税，还会给参与治水的壮丁发放口粮！”
消息传出去，桂阳百姓先是半信半疑，可架不住“粮食增产三成”的诱惑，再加上我之前清剿山匪、整顿吏治攒下的口碑，三日后，河道两岸果然聚满了人。我亲自坐镇工地，穿着粗布短打，和百姓们一起搬石头、挖渠道，银枪被我扔在一旁，枪杆上的泥浆都结了痂。
弯腰搬起一块碎石时，胸口的衣襟被扯动，藏在里面的兰纹手帕轻轻蹭过肌肤，带着一丝熟悉的草木香。我下意识按住心口，指尖隔着布料摩挲着帕上的针脚，小乔绣制时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她低头蹙眉，指尖拈着丝线，阳光落在她发梢，温柔得不像话。甩了甩头，我把这念头压下去，抬手用手背抹了把汗，却不知何时，指缝间竟还残留着帕子的柔软触感。
正午的日头最烈，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迷了眼睛。我抬手去擦，摸到腰间系着的汗巾，却是大乔当初塞给我的——她说桂阳湿热，让我多备着些擦汗，布料是她亲手织的，带着淡淡的艾草香。指尖攥着汗巾，忽然想起她递守城图时的模样，眼底满是担忧，却没说一句挽留的话。我用力擦了把脸，把汗巾塞回腰间，像是要把那份牵挂也一并塞回去。
【叮！宿主推行水利革新，获得百姓广泛认可，信仰值+500！当前累计信仰值：8100点！】
【叮！信仰值突破关键节点，解锁主动技能“工程精通”，基建效率提升50%，工程质量大幅增强！】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我正扛着一块巨石往堤上走，脚步顿了顿。8100点信仰值，解锁了新技能，治水工程肉眼可见地加快了进度，周围百姓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可我心里却空落落的，没有半分预想中的喜悦。这份靠百姓认可换来的成就，本该是我积累实力的基石，可此刻，却衬得胸口那份牵挂愈发清晰——若是她们能在这儿，看到这热火朝天的景象，会不会也为我高兴？
“将军，歇会儿吧！”亲兵递过来一碗水，“这大热天的，您都忙了大半天了，再累坏了身子可不行。”
我接过水碗一饮而尽，清凉的泉水顺着喉咙滑下，稍微驱散了些燥热。抬头望向远处的田埂，夕阳正缓缓落下，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田埂上有个女子的身影，正提着竹篮往这边走来。
那身影……我瞳孔猛地一缩，手里的水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素色的衣裙，纤细的身姿，连走路时微微晃动的裙摆，都像极了小乔。是她吗？她怎么会来桂阳？难道是……是她放不下，真的追来了？
心脏突然狂跳起来，像要跳出胸腔。那些刻意压制的思念，那些强行忍住的牵挂，在这一刻瞬间冲破了防线，汹涌得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甚至忘了自己还在工地上，忘了身边还有无数百姓和士兵，迈开脚步就朝着田埂跑去。
脚步越来越快，耳边的风声都变得急促，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响，震得耳膜发疼。近了，更近了，那女子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她梳着简单的双丫髻，鬓边别着一朵小小的野花，低着头，手指轻轻拨弄着竹篮的提手，阳光洒在她的发梢，泛着柔和的光泽。连那微微低着头、略带羞怯的模样，都和小乔初遇时如出一辙。
是她，一定是她！小乔那丫头，向来执拗，说过要等我，就真的千里迢迢追来了！我心里又酸又涩，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喜悦，眼眶竟有些发热。
我是不是错了？当初不该那么决绝，不该用冷言冷语把她推开。她一个娇弱的姑娘，从江东千里迢迢来到这蛮荒的桂阳，路上该吃了多少苦？万一遇到山匪，万一染了疾病，万一……我不敢再想下去，只想快点跑到她面前，告诉她我很想她，告诉她以后再也不会让她受委屈。
“小乔！”我忍不住喊出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女子闻声抬起头，朝我望来。
阳光正好落在她脸上，我看清了她的模样——眉眼是寻常农家女子的平淡，没有小乔那双明亮灵动的杏眼；皮肤带着日晒后的黝黑，不像小乔那般白皙；嘴角虽带着浅笑，却没有小乔笑时那对浅浅的梨涡。她手里的竹篮里装着些野菜和粗布头巾，身上的素衣也洗得发白，缝着几处补丁，和小乔那身精致的淡粉劲装，判若两人。
不是她。
我猛地停下脚步，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刚才还狂跳不止的心脏，瞬间沉了下去，沉甸甸的，疼得钻心。
原来只是错觉。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农家女子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怯生生地低下头，提着竹篮匆匆走过，裙摆扫过田埂上的野草，消失在远处的村落里。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百姓的谈笑声、工具的碰撞声，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听不真切。
刚才的喜悦、激动、愧疚，此刻都变成了巨大的失落，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竟然会认错人，竟然会把一个陌生的农家女子，当成心心念念的小乔。苏云啊苏云，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常胜将军的风采，哪里还有那日斩贪官时的铁石心肠，分明就是个思念成疾的傻瓜！
我自嘲地笑了笑，笑声干涩，在空旷的田埂上显得格外突兀。原来，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将她们的模样刻进了骨子里，融进了血液里，连一个相似的身影、一件素色的衣裙，都能让我瞬间破功，让我那些所谓的“克制”“隐忍”，都变成了笑话。
当初在江东，我以为只要狠心推开她们，只要让自己忙起来、狠起来，就能把这份感情压下去。可事实证明，我错了，错得离谱。这份心动，这份牵挂，早已像桂阳的野草一样，在我心里疯狂生长，越是压抑，越是茂盛。就连铁面惩贪的快意，都抵不过这瞬间错认的酸涩。
我缓缓转过身，朝着工地走去，脚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铅。刚才跑出去时有多急切，现在回来时就有多狼狈。周围的百姓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异样，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疑惑地看着我。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摆了摆手：“没事，继续干活吧。”
回到工地，我拿起之前扔在一旁的银枪，枪杆上的泥浆硌得手心发疼。我握紧枪杆，试图用这份熟悉的触感平复心情，可心里的失落与怅然，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夕阳彻底落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工地上的百姓陆续散去，只剩下我和几个亲兵还在堤上。晚风拂过，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心头的阴霾。我望着远处的河道，水渠的雏形已经显现，再过些时日，这里就会变成灌溉良田的生命线，桂阳的百姓也能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这是我想要的，是我持节赴任的责任，是我复仇与争霸的根基。可为什么，达成目标的路上，却要承受这样的煎熬？
我从怀中掏出那块兰纹手帕，借着微弱的天光，看着上面细密的针脚。小乔连夜绣制时，大概是满心欢喜吧？她以为我会懂她的心意，以为我会珍惜这份牵挂。可我呢？我却用最残忍的方式，将她的心意踩在脚下，告诉她一切都是错觉。
苏云啊苏云，你真是个懦夫。面对千军万马能从容不迫，面对曹操的魔法军团能镇定自若，面对贪赃枉法之徒能铁腕无情，可面对自己的内心，却只会逃避。你怕拖累她，怕给不了她未来，可你有没有想过，她想要的，或许从来都不是什么安稳的未来，而是和你并肩作战的机会？
诸葛亮说，有些牵挂是铠甲，可你却偏偏把它当成了软肋，拼尽全力想要推开。现在好了，你如愿以偿地成了孤家寡人，可心里的滋味，却比打了败仗还难受。
我轻轻摩挲着帕上的兰花，指尖传来布料的柔软触感，眼眶再次发热。大乔小乔，你们在江东还好吗？小乔是不是还在哭？大乔是不是还在默默牵挂？我离开之后，有没有人欺负你们？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却找不到答案。山高水远，音讯隔绝，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们。
“将军，夜深了，该回府了。”亲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收起手帕，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再等等，看看今晚的水位。”
亲兵不敢多言，默默退到一旁。我站在堤坝上，望着漆黑的河道，心里五味杂陈。治水工程进展顺利，信仰值稳步增长，实力也在慢慢提升，复仇与事业的路，似乎越来越清晰。可这条路的两旁，却长满了名为“思念”的荆棘，每走一步，都疼得钻心。
或许，这就是乱世的代价。想要手刃仇敌，就必须舍弃一些东西。而我舍弃的，恰恰是最珍贵的情感。
只是，这份舍弃，真的值得吗？我看着远处零星的灯火，心里充满了迷茫。刚才错认佳人的那份悸动与失落，像一记重锤，敲醒了我自欺欺人的美梦。我知道，从今往后，这份思念再也无法刻意压制，它会像这河道里的水一样，渗透到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成为我挥之不去的影子。
夜深了，风更凉了。我握紧银枪，转身朝着太守府走去。脚步依旧沉重，心头依旧怅然，可眼底的迷茫，却渐渐被一丝坚定取代。不管怎样，水利工程不能停，桂阳的治理不能停，复仇的脚步更不能停。
至于那份深入骨髓的思念，就暂且让它藏在心底吧。等到乱世平定，等到血仇得报，等到我有能力护她们一世安稳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回到江东，或者等到她们来找我。到那时，我再也不会懦弱，再也不会逃避，一定会勇敢地告诉她们，我从来都没有忘记，从来都没有放下。
只是现在，我只能将这份怅然与牵挂，寄托在桂阳的山水中，寄托在这即将完工的水利工程里。愿这潺潺流水，能捎去我的思念；愿这万亩良田，能承载我的期盼；愿有朝一日，错认佳人的怅然，能变成久别重逢的欣喜。
我走在回府的路上，夜色深沉，星光黯淡。手中的银枪泛着冷光，怀中的手帕带着温热，心里的思念绵长。桂阳的水利革新，是我霸业的开端，而这份藏在心底的牵挂，却是我乱世之中，最柔软也最坚定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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