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橘子

放学铃刚响，林星辞收拾书包的动作刻意慢了半拍，眼角余光瞥见江逾白正催着王磊“赶紧滚，别耽误我事”，少年语气不耐烦，耳尖却藏着雀跃。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江逾白立刻拎起书包凑过来，指尖敲了敲他的桌面：“走，天台去，没人打扰。”

天台的门没锁，推开时带着点生锈的吱呀声。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得栏杆旁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斑驳的水泥地上。江逾白从书包里掏出物理卷和草稿本，铺在栏杆上，还特意从口袋里摸出块干净的纸巾，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坐这儿，视野好。”

林星辞依言坐下，指尖刚碰到卷子，就见江逾白已经拿起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画起受力分析图。少年的侧脸在夕阳下镀着一层暖光，睫毛很长，专注时眉头微微蹙着，连鼻尖上的小绒毛都清晰可见。“你看这里，”他用笔尖点了点图上的摩擦力方向，“物体在斜面上运动，接触面不光滑，肯定有静摩擦力，你上次直接忽略了，所以步骤分全扣了。”

林星辞顺着他的笔尖看去，忽然发现草稿纸上除了受力图，还画了个小小的肉包，旁边标着“林星辞爱吃”，字迹潦草却透着可爱。他忍不住笑出声，江逾白立刻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用卷子盖住草稿纸，耳尖红得能滴出血：“笑什么！认真听！”

“好，认真听。”林星辞强忍着笑意，凑近了些，两人的肩膀不经意间靠在一起，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体温。江逾白的声音顿了顿，语速慢了些，讲解却依旧清晰，从受力分析到公式代入，一步步拆解，连容易踩坑的细节都特意标了出来。“其实你的思路比参考答案更简洁，就是太粗心了。”他转头看向林星辞，眼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赞赏，“下次再遇到这种题，先画受力图，别着急写步骤。”

林星辞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卷子的边缘，忽然想起早上的豆浆和肉包，轻声说：“你昨天特意翻参考书了？王磊都告诉我了。”

江逾白的动作猛地一顿，笔差点从手里滑落。他别过脸，看着远处的晚霞，声音低低的：“就……怕讲不清楚，丢面子。” 嘴上这么说，耳根却红得更厉害了，连后颈都泛着薄红。

林星辞看着他故作镇定的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从书包里摸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递到江逾白嘴边：“奖励你的，讲得很好。”

江逾白愣了一下，下意识张开嘴，糖果的甜意瞬间在舌尖化开，是橘子味的，带着清新的果香。他转头看向林星辞，少年的眼里映着晚霞，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光。两人对视片刻，都没说话，只有晚风轻轻吹过，带着糖果的甜香和少年身上淡淡的皂角味。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王磊的喊叫声：“江哥！林学霸！你们在哪儿呢？班主任查寝了！” 江逾白猛地回过神，抓起书包就拉着林星辞往楼下跑：“坏了，忘了查寝时间！”

两人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林星辞被他拉着，手腕传来少年温热的触感，心跳莫名快了几分。跑到教学楼门口时，王磊正站在树下等他们，看到两人拉在一起的手，立刻挤眉弄眼：“可以啊江哥，讲个题还拉手，你们是不是……”

“闭嘴！”江逾白立刻松开手，瞪了王磊一眼，却没反驳，只是飞快地对林星辞说：“明天我还帮你带早饭，记得等我一起去教室。”

林星辞点头，看着两人跑向宿舍楼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江逾白的温度，嘴角忍不住上扬。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草稿纸，刚才匆忙间没来得及还，上面除了受力图和小肉包，还有一行小小的字迹：“橘子糖很甜，明天还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