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aper.22
为了给苏暮雨筹钱定制那把能替他省去捡剑之苦的伞，苏昌河与苏灵婎几乎包揽了暗河里所有见不得光的杀人任务。
简直是劳模典范。
那些任务皆是九死一生，或是刺杀权倾一方的贪官污吏，或是斩除血债累累的江湖败类，每一次接单，都像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子夜的破庙是他们交接任务的据点，烛火摇曳中，两人接过画像与定金，指尖触到的银两带着刺骨的寒意，却不及他们眼底的坚定半分。
苏昌河总抢最凶险的活儿，直面敌人的刀锋时，他脑海里全是苏暮雨练完十八剑阵后，弯腰弓背，在暮色里一把把捡拾散落长剑的模样。
少年的脊背尚显单薄，每弯一次腰，都像是在他心上碾过一道痕。
有一回刺杀盐商时，对方豢养的死士反扑，他肩头挨了一刀，深可见骨，回到临时居所时，血浸透了衣衫，却只是胡乱裹了布条，转头又问苏灵婎“还差多少银子”。
苏灵婎则擅长隐匿与偷袭，她常扮作寻常少女，潜入目标府邸，趁着夜色取人性命。
某次任务目标是个防备森严的江湖恶盗，她在房梁上潜伏了三个时辰，蚊虫叮咬浑身是包，直到对方卸下心防酣睡时，才果断出手。
利刃划过咽喉的瞬间，她没有半分犹豫，只想着多攒一文钱，就能让苏暮雨早一日不用在练剑后奔波捡剑。
任务结束后，她攥着雇主给的酬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脑海里浮现的，是苏暮雨捡完剑后，抬手擦去额角汗珠，却依旧笑着说“不麻烦”的模样，那笑容越干净，她便越恨自己不能再快一点、再拼一点。
他们从不提及任务的凶险，每次回到苏暮雨身边，都要先仔细洗净身上的血污，藏好伤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他一遍遍地练十八剑阵。
每一次剑影翻飞，每一次长剑落地，苏昌河都悄悄攥紧拳头，苏灵婎则默默记下散落的剑的位置。
他们要给的，不是一时的帮忙，是能让他往后再也不用受这份累的伞。
那些日子里，他们踏遍了江湖的阴诡角落，沾了满身的血腥，熬过了无数个伤口作痛的夜晚，也曾在生死一线间靠着彼此的默契死里逃生。
定金攒了又花，花了再挣，每一枚银两都浸着他们的汗水与血水，承载着对苏暮雨无声的疼惜。
终于，在又一次完成一桩棘手的刺杀任务，接过最后一笔酬劳时，苏昌河算了算，指尖微微颤抖。
钱，终于攒够了。
他和苏灵婎连夜赶往班家最有名的伞匠铺，反复叮嘱伞匠，要做一把最结实、最轻便，能轻易收起所有长剑的伞，哪怕耗费再多材料，再多工时也无妨。
当那把定制的伞终于做好，青竹为骨，油布为面，伞骨内侧暗藏机关，只需轻轻一收，便能将十八柄长剑尽数拢入伞中时。
苏昌河和苏灵婎看着彼此身上尚未痊愈的伤口，相视一笑，眼底的疲惫被全然的欢喜取代。
那些暗夜中的厮杀，那些无声的隐忍，那些深入骨髓的疲惫，在想到苏暮雨再也不用弯腰捡剑时，都成了值得的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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