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月光如水银般从窗帘的缝隙里泻进来,在地板上铺开一道冰冷的光带。
顾思恋闭着眼,睫毛却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侵略性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她。
顾夜辰就坐在床沿,没有动,也没有再说话,可他的存在感却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一轻一重,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角力。
她以为他会一直这样坐下去,直到天明。
然而,一阵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响起。他俯下身来,一股清冽的、混杂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瞬间笼罩了她。
顾思恋的心跳漏了一拍,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他只是在为她掖被角。
他的指尖极轻地拂过她的脸颊,像羽毛,又像电流,带来一阵战栗。
那触碰短暂得如同幻觉,却在她心上烙下了滚烫的印记。顾思恋强迫自己保持平稳的呼吸,伪装出熟睡的模样。
“姐姐……”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梦呓,又像恶魔的私语,“你总是在我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他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一丝自嘲和浓得化不开的偏执,“你每一次皱眉,每一次别开脸,每一次说‘烦’……我全都记在心里。”
他凑得更近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上,痒得让她几乎要蜷缩起来。
“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想……把你弄坏。”他一字一顿,声音里满是愉悦的残忍,
“弄到再也装不出这副清高的样子,弄到你只能看着我,只能依赖我,只能……属于我。”
顾思恋的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她不敢动,不敢睁眼,生怕一睁眼,就会看到他那双能将人吸进去的、深不见底的眼睛。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这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就在她以为这无声的酷刑将永无止境时,一个柔软而湿热的触感,落在了她的颈侧。
不是唇,是舌尖。
他像一只品尝猎物的野兽,轻轻地、缓慢地,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暧昧的印记。
那动作带着极致的虔诚和亵渎,让她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晚安,我的姐姐。”
终于,他站起身,脚步声轻得像猫,一步步离开了房间。门被轻轻带上,咔哒一声,隔绝了两个世界。
顾思恋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从深水中挣脱。
她抬手抚上自己的脖颈,那里的皮肤依旧滚烫,残留着他属于他的、令人作呕又心悸的温度。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这场拉锯战,从来都不是势均力敌。他是蓄谋已久的猎人,而她,是那只从一开始就落入陷阱,却还妄图挣扎的困兽。
顾思恋翻过身,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
她没有哭,只是觉得冷。
那股寒意从心脏深处蔓延开来,瞬间冻僵了四肢百骸。
她终于明白,困住她的不是这栋别墅,不是这个房间,而是顾夜辰这个人。
他是她的牢笼,是她的宿疾,是她此生无药可医的顽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