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劲？”顾夜辰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缓缓蹲下，视线与她平齐，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流。

“姐姐呀，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天真。”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在这吃人的世界，没有我，你该怎么办？”

顾思恋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嘴角的弧度愈发残忍：“你以为陈伯是真心为你好？你以为他瞒着我给你请来的那个家庭医生，是什么善心之举？”

“轰——”

顾思恋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陈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陈伯……

“陈伯是我的人。”顾夜辰一字一句，残忍地碾碎了她最后的幻想，“不然，我怎么会放任一个陌生男人给你看病？姐姐，你还是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

胃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绞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顾思恋疼得蜷缩起来，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顾夜辰眼中的笑意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烦躁和……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房间。

“放开……我……”她在他怀里虚弱地挣扎。

“别动。”他把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用被子裹住她，语气冰冷又强势，“你给我讲望梅止渴，是在提醒我，我给的都是假的对吗？”

他俯下身，黑眸死死地锁住她满是恨意的眼睛，声音如同魔鬼的契约：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才是那个快渴死的士兵？你以为守住那棵破梅树，守住这座房子，就能回到过去？”

“姐姐，那才是你给自己的梅林，早就干涸了。”

他的指尖划过她汗湿的脸颊，带着一丝滚烫的占有欲。

“而我，才是那条河。虽然你恨我，但只有我……能让你活下去。”

顾思恋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注入了疯狂的勇气。她猛地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朝那张俊美却冷酷的脸扇去！

“啪！”

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房间里炸开。

顾夜辰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指印。

他没有动，也没有怒，只是缓缓地转回头，黑眸深不见底，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平静之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漩涡。

“姐姐，长本事了。”他轻声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顾思恋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又看向他，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涌上心头。

“顾夜辰，你是个疯子！恶魔！”

“是吗？”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一丝自虐般的快感，他攥住她还在发颤的手，放在自己被打的脸颊上，逼着她感受那里的温度和刺痛。

“那被恶魔爱着，是什么感觉？”他的声音沙哑而性感，却让顾思恋头皮发麻，“姐姐，你打我，是不是也觉得……很刺激？”

“你无耻！”

“我还有更无耻的。”他猛地收紧手臂，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怀里，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迫使她抬头看着他。

他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不像之前任何一次的掠夺和惩罚，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啃噬。

他不是在索取，而是在宣泄，在标记，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她，她逃不掉。

胃里翻江倒海，顾思恋觉得一阵恶心，她拼命挣扎，却撼动不了他分毫。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窒息时，顾夜辰却突然松开了她。

他喘着粗气，眼眶泛红，额前的碎发凌乱地搭着，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头失控的困兽。

“那你就杀了我！”顾思恋嘶吼出声，眼泪终于决堤，混着所有的屈辱和绝望，

“顾夜辰，你不是想控制我的一切吗？现在就杀了我！我宁愿死，也不要活在你这个疯子建造的黄金牢笼里！”

“死？”

顾夜辰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俯身，一只手掐住她纤细的脖颈，力道不大，却充满了绝对的警告。

“我告诉你，顾思恋，你的命是我的！你想死，也得问过我同不同意！”

他看着她因为缺氧而涨红的脸，眼中的疯狂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偏执。

“我不会让你死。”他松开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脖颈上泛红的皮肤，动作温柔得令人发指。

“你这么痛，这么恨我，怎么能死？你要活着，活在我的世界里，日日夜夜地看着我，感受我。直到你……再也离不开我。”

这时，敲门声响起，是家庭医生到了。

顾夜辰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人不是他。他站起身，对门口的阿美说：“让他进来。”

医生进来后，熟练地为顾思恋做了检查，开了药，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

顾夜辰全程站在一旁，像一个监工。

医生走后，阿美端着药碗进来。

顾夜辰接过药碗，用勺子搅了搅，然后舀起一勺，递到顾思恋嘴边。

“喝了。”

顾思恋紧闭着嘴，用沉默反抗。

“姐姐，别逼我用嘴喂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顾思恋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偏执和疯狂，忽然笑了。

那笑容凄美又绝望，像一朵在寒风中凋零的玫瑰。

她缓缓张开嘴，就在他以为她要妥协时，她猛地挥手打翻了药碗！

“哐当！”

瓷碗碎裂一地，褐色的药汁溅了他一身。

“滚！”她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个字。

顾夜辰看着自己身上狼狈的药渍，又看了看地上的一片狼藉，沉默了。

他没有发怒，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顾思恋以为他会真的掐死她。

然而，他却只是弯下腰，捡起地上最大的一块瓷片，放在掌心。

锋利的边缘瞬间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像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他走到她面前，将流血的手掌伸到她眼前，声音平静得可怕。

“姐姐，你看，你让我流血了。”

“每一次你伤害自己，我都会用这种方式，让你记在心里。”

“所以，别再让我流血了，好不好？”

顾思恋看着他掌心狰狞的伤口，看着他眼中那毫无保留的疯狂和占有欲，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个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神经病。

而她，被这个疯子，牢牢地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