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那页被眼泪浸皱的照片

距离期中考试只剩几天，我攥着笔在日记本里写：“只要撑住，元旦汇演的舞台一定有我。”

家里的旧电视总卡在舞蹈教学的片段，我每天放学就蹲在屏幕前，跟着模糊的画面踩节拍。踮脚、转身，客厅的地砖被我磨出浅痕，连晚饭都顾不上吃——上周为了抠一个跳转动作，我盯着电视重播到深夜，第二天闹钟响时，书包带还缠在椅背上，冲到公交站时，末班车的尾气刚飘远。

我攥着皱巴巴的公交卡往学校跑，迟到的通报声在走廊里响得刺耳，同桌撞撞我的胳膊：“你这是被舞蹈‘绑架’啦？”我把揣在兜里的动作笔记展平，指尖蹭过折痕：“等站上舞台就值了。”

那天课间，我扒着教室后门喘着气，刚想跟刘子涛说新学会的动作，他却先开口，声音低得像落雪：“汪老师定了，舞蹈让女生上，你……”后半句没说完，我却听见心脏“咚”地沉下去。

挤上晚高峰的公交，扶手凉得硌手。我盯着窗外掠过的路灯，想起昨晚电视里的舞蹈镜头，我跟着比划时碰翻的水杯，还在茶几上留着圈水印。

开门时钥匙串撞在墙上，书桌上摊着去年元旦的合影——我举着荧光棒笑，光斑落在发梢。今年的舞台，连我的影子都不会有。眼泪砸在照片角落，洇开的墨痕裹着睫毛膏的黑，把去年的笑容晕成模糊的一团。

期中考试的红叉像密密麻麻的针，课间我蜷在座位上，看着同桌们凑在一起讲题，连插句话的勇气都没有。窗外的云压得很低，我把皱了的照片夹回日记本，突然想起家里的电视还停在舞蹈画面，遥控器的电池快没电了，像我没落地的期待。

合上书时，我在最后一行写：“没站上的舞台，会变成下次发光的台阶。”灯光落在纸页的褶皱上，眼泪浸过的地方，反而比别处更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