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我们签“永久不接触协议”的那天,他笑了。
笑得很轻,像一根细线断了。
律师把条款念到“距离一百米”,我点头。
他说:“加一个,我团队也签。”
我看他一眼:“写进去。违约翻倍。”
他把黑盖笔按下,叩在桌面,“咔”。
每一笔都压得重,指腹蹭出墨。
我把合同折好,塞进牛皮纸袋:“到此为止。”
他看着袋口:“谢谢你让我知道该怎么不伤害你。”
我把椅子拉回原位:“不需要谢我。”
门外走廊有人的鞋底在地砖上刮,短。
他没有跟出来。
电梯里冷,我围巾紧了一格。
下午,安保把新的门禁装好。
刷脸机“滴”一声,我把管理员设成法务。
助理问:“太硬吗?”
我说:“正好。”
晚上,外方发来流程补充。
主舞台时间加了十五分钟。
我回“收”,给协调员发任务表。
第二天清早,我去机场。
值机队伍前移一格。
他在对面柱子旁,手插兜。
看到我,他比了一个很小的“加油”。
我没有回应,拉箱子往前。
登机口前,我把“不与他同屏”发给全体合作方。
主题行是条款编号,邮件状态绿。
落地,酒店的床硬。
我把流程表摊开,圈机位。
第三天港口卡住一批设备。
协调员急:“码头不放。”
我说:“走正规加急。”
财务报了费用,我签字,按印。
十分钟后,他发来一个联系人名字。
下面一句:“他能帮你通行。”
我把截图转给法务,备注“拒绝私人协调”。
他停了半小时,发来第二句:“我只是想把事情做好。”
我回:“我们只走公文。”
凌晨,设备过闸。
港口小哥把单据塞到我手里,纸角刺手。
我抬手给他道谢,回车上。
第四天,外方代表问:“要不要在闭幕上加一段致谢?”
我说:“只写团队。”
他笑一下,把笔递给我。
合约最后一页,我落笔。
晚上,物业发来监控截帧。
他站在公司门外很远,没越线。
保安备注:“五分钟,离开。”
我回:“辛苦。”
第五天,他团队递来一封官方函。
落款是公司名,内容是“永久不提她”。
法务扫描,归档。
我在表格旁加一列“违约赔付”,红。
中午,他母亲给前台打电话。
声音软:“孩子在改,姑娘你能不能……”
我接过来,语速不快:“阿姨,请不要再来公司。”
她停两秒:“我知道了。”
第六天,慈善晚宴预热。
主办把座位图摊开。
我圈掉外圈上的他的名字:“不在同厅。”
主办犹豫,我把制度册放桌上。
他看着那页“非工作来访拒绝”,点头:“改。”
晚上,他发定位。
是老停车场的边线。
一句话:“我在外场守。”
我滑走。
第七天,他申请做外场志愿。
系统里用新号,名字写“海风”。
人力递到我桌上。
我在备注写:“拒绝,原因清晰。”
助理抬头:“他这是……?”
我把纸还回去:“按制度走。”
第八天,媒体把话筒伸进门缝。
“顾晚,王先生——”
我把门合上半寸:“今天只聊项目。”
安保把人顶出去,话筒歪了一下。
晚上,律师把第二份告诫书递来。
“范围升级,公共活动一百米。”
我签名,红印子落在首页。
第九天,他去小论坛做说明。
经纪人转来链接,附一句“他不提你”。
我把消息拖进证据夹,不点开。
陈野带着设备清单进来:“三台稳定器都到了。”
我说:“好,明天试机。”
第十天,厂房进场。
工人把扳手递给我,我拧左侧。
金属回音“叮”,手心发汗。
他在外线远处对施工说:“留出通道。”
我看一眼他,指着地上的白线:“再多一寸。”
他点头后退。
中午,他发来一张心理咨询的收据。
下面写:每周一次。
我把图片放到没命名的文件夹里,不回。
第十一天,外方加了媒体窗口。
主持人问:“要不要聊你的私人变化?”
我笑了一下:“聊片子。”
他站在外通道,帽檐压低。
场务把黑绳再往外贴一寸。
散场,他给场务让路。
我在确认函上圈红:所有致谢只写团队名。
第十二天夜里,他母亲站在斑马线外。
提着一个保温袋,没动。
保安问:“要不要过去?”
我走到门口,隔着线说:“阿姨,回去吧。”
她看我几秒,拿着袋子走了。
第十三天,我回母亲家吃鱼。
厨房里水汽重,筷子有一点烫。
父亲问:“工作紧吗?”
我点头:“还行。”
饭后,我在阳台把旧手机卡剪断。
“喀嚓”一声,很清。
律师消息进来:“对方团队签了英文版的‘不与她同屏’。”
我回:“归档。”
第十四天,主办又来座位图。
他的名字在外场志愿上。
我拿笔在右上角写:“不需他参与。”
主办皱眉:“会得罪很多人。”
我看他:“不改,我不去。”
他咬牙:“改。”
晚宴灯起,我说了三段拍摄故事。
有人起身问关系,我看场务。
场务把麦拿走。
出门时,他在雨棚外说了一句“祝你顺利”。
我停一秒:“别再说祝福,走吧。”
他把手落下,背包带勒在肩上。
第十五天,平台推来联名邀请。
列表里有他的公司名。
助理问:“回吗?”
我说:“连带拒绝。”
她在系统里点“拒”,备注写得干净。
晚上,他发来一条文本:“我退出那个项目。”
我不回。
第十六天清早,记者守在路口。
“你怎么看他的改变?”
我把公司制度册递给他:“我们只谈工作。”
他愣一下,笔尖停住。
背后他站在外线,没动。
第十七天,厂房外的告示牌有人擦灰。
保安发视频,是他。
他站在线外,擦了两下,走。
我回:“记录。别劝。”
第十八天,法院执行处寄来回执。
删除与赔付都完成。
我把红字夹进文件夹。
他发来一页清单。
旧访谈、旧剪辑,全部删干净。
“谢谢你逼我学规矩。”
我把消息转给律师:“存档。”
第十九天,他在节目里沉默了三十秒。
主持人问:“你还会提她吗?”
他摇头:“不会。”麦被收了。
我在车里看行程表,给助理说:“把摄像头云储存密码改掉。”
她“好”,敲键盘。
第二十天,机场值机线长。
他在对面看见我,比了一个很小的手势。
我没回应,拉箱子继续排。
登机口前,我发出公邮:把“不合作名单”扩展到外方。
附件是十七家公司,他团队在列。
法务回:“已生效。”
第二十一天,我收到外方的奖项通知。
邮件最后一句:“主舞台延长至四十五分钟。”
我把这句用红笔圈了两圈。
周导拍桌:“漂亮。”
我把护照夹塞紧,扣好扣子。
第二十二天晚上,他发来账单截图。
清了最后一笔老合同。
下面一句:“我不会再借你的名字。”
我把截图归档,没有回复。
第二十三天,他经纪人请求见面。
“三分钟,律师在场。”
我让助理安排会议室,十点。
他进门前把背包放到脚边,空。
我把条款摊开:“今天,只谈执行细节。”
他点头:“我已经把团队所有模板改完。”
我抬眼:“你们自己负责。”
三分钟到,我起身。
他把椅子推回原位:“谢谢你给我窗口。”
我说:“以后不需要窗口。”
门关上,“咔”。
第二十四天,我把门口的金属牌再拧一遍。
螺丝紧了一点,金属音“叮”。
助理抱来新的硬壳制度册。
英文版也装订好,封面很硬。
我把它们放到前台抽屉。
晚上,我给法务发最后一封邮件。
主题写着:“永久不合作名单,全平台同步。”
发送成功,状态绿。
我把笔放下,去拿箱子。
拉链合上,声音实心。
门外风小,我把帽檐压了一格。
手机屏幕黑着,黑名单里他的名字躺着。
我没有动它。